依依不舍,还要跟随。
火小邪知道这马儿聪明忠厚,抱了抱马头,关切地抚摸了一番,又说道:“好马儿,我在奉天是个下五铃的小贼毛,估计不少人认识我,我骑着你进城,太招摇,说不定惹上麻烦,去吧去吧。”
马儿还是不舍,火小邪无奈一笑,只好重重地拍了一下马屁股,这匹马才清嘶一声,离了开去。
火小邪目送马儿跑远,这才整了整服装,沿着道路,向奉天城门走去。
奉天城,东北重镇,历史悠久,虽说火小邪的记忆停在十一年前,但城外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道路布局,还是分外的熟悉,十分亲切,不觉得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火小邪心思细密,这番奇遇后重回奉天,留意的东西更多,一路走来,也发现不少与自己记忆中截然不同之处,比如奉天城外的电灯多了,电线密了,汽车多了,日语的条幅告示也是无处不见。过往行人的穿着打扮还是如常,只是觉得精神状态不同,人人都像憋着什么冤屈似的。
火小邪跟随着路人,进了城内,虽说岗哨仍在,倒也没有谁盘查过问他。依旧有日本士兵和中国士兵共同值守,除了中国士兵的肩章帽徽不同以前东北军,其他服饰没有什么变化。
从进了城,火小邪便一直滴溜溜转动着眼睛,寻找着熟人,如果按他的记忆,进城之后,不出三四百米,就会见到奉天荣行的人扎堆。自己和浪得奔、老关枪、瘪猴几个,就常常在这一带活动。
可是火小邪一路走,一路看,却见不到有荣行的迹象,连个熟脸都没有,虽说有几个贼眉鼠眼的向他望来,但一看就知道,撑死是个街头混混。
火小邪心头生疑:“怎么,这个点是收水的时候,不该没人啊?奉天无贼了?”
火小邪本想着直接去耗子楼找熟人,可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便改了主意,脚步不停,往南市大街走去,那里晚上比白天热闹,夜市、妓院、饭馆众多,也是三教九流混杂之所,说不定能碰到一个熟脸,再做打听,便会知道这些年来发生过什么事。
火小邪之所以急急忙忙赶回奉天,第一,是因为浪得奔他们几个小兄弟,必须知道他们安全与否;第二,是火小邪知道自己的记忆停在十一年前的奉天,张四爷家外面,不回奉天,就没有丝毫线索;第三,火小邪只熟悉奉天,不回去在异地乱逛,人生地不熟,不知道会有什么灾祸。
越往南市大街走,火小邪越觉得陌生,沿路变化之大,超出火小邪的想象,熟悉的店面基本上全部改头换面,店面招牌大多是中文日文并写,一些原本的巷子路口消失无踪,新修的楼房不计其数,霓虹彩灯密密麻麻,日本人多的数不胜数,若不是一些标志性的路口、建筑还在,火小邪几乎认不出来了。
火小邪一点不觉得兴奋,反而有些心寒,暗骂道:“小鬼子把奉天折腾成什么了!怎么满大街全是孙子样!”
火小邪逛了半截,到处见到醉醺醺的日本浪人横冲直撞,大吵大闹,猖狂之极,却没有中国人敢顶撞他们,只当没看见,溜之大吉。火小邪看的心头火起,若在十一年前,日本人至少不敢如此嚣张。火小邪本有机会,脚下使绊,撂倒一两个,可忍了又忍,还是把一口恶气吞到肚子里去。
火小邪逛了一路,一个熟人也没有见到,不免有些心灰意冷,思量着今晚到底该如何度过,漫无边际地行走。
“阿里亚多。”一声甜腻腻的日语响起,接着又是一通日语。
火小邪居然听懂了,这日语乃是说:“你好啊,帅哥,要不要陪你玩啊。”
火小邪并不奇怪,只觉得听懂了就是听懂了,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不伦不类旗袍的女子,站在街边向他招手,一看长相就是窑姐打扮,还是过气的窑姐,妓院不收单,只能上街揽客。
火小邪倒笑了,满脸坏笑地走上去,说道:“小妞,你叫我陪你玩?”
那个窑姐一听火小邪一口正宗的奉天口音,脸上尴尬了一下,说道:“还以为你是日本人呢。”
“不是日本人,你就不招呼了?”火小邪嬉皮笑脸的。
“那你听得懂日语?”窑姐倒不讨厌火小邪吊儿郎当的劲头。
“猜也猜得到,你还能说个啥?陪你尿个尿?”
“呸,你真坏。”窑姐身子一软,就往火小邪怀里趴,“哥,照顾一下我生意嘛,穷死了,你想怎么整都行,妹保证你舒服。”
火小邪并不推辞,让这个窑姐靠着身子,笑道:“哥也穷啊。”
“讨厌啊,看你穿的衣服,这皮子料子可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哥啊,行行好嘛?”
“怎么个价?”
“嗯,一块钱……”窑姐说得有些勉强。
“啊?”火小邪故意装傻。
“五毛钱,五毛钱好了,一晚上了,你想几次就几次嘛。”
“那行吧。去哪?”火小邪一副欢场老手的色眯眯的表情。
“月红楼。直接后院进,我带你去我的房。”
“为啥走后院?”其实火小邪真的不懂这事。
“怕你被别的姑娘纠缠嘛!十几年前,我可是月红楼的头牌,现在差了点,但也比那些小丫头活儿地道。放心吧。”
“哦?月红楼以前的头牌啊,你叫什么名字?”
“花名玫红。”
“玫红?”火小邪看着她的脸,扑哧一下乐了。
“玫瑰的玫啦,不是没有的没啦!”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走,我们走,去你房间。”
这个叫玫红的窑姐,这才踏实下来,赶忙拉住火小邪,向侧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