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连白面都吃不上?”
我承认,我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是地里收成不好吗?”
而且愚蠢到乐此不疲。
傻头张摇了摇头,“没人会舍得将田用来种麦子的,那东西在咱们这里长不好,我们都是种黍米,收成要高很多。”
说着,他顿了一下,神色变得有些黯淡,“但是尽管如此,我们一年下来收成的粮食还是不够一家人的吃食。”
我无法理解这有什么好忧虑的,不够吃就多种植,多么简单易懂的道理。
于是我想也没想就随口说道,“那还不简单,不够吃的就多开垦点儿田地啊。”
“这可不敢。”
傻头张顿时瞪大眼睛,冲我猛然摆手,“田地不能随便开垦,要用银两买的,不然的话可是会遭大难。就像我们村曾经有个外来户,不明白这个道理..”
听着,我不由来了精神,双手托腮,眼睛一瞬不瞬的看向他。
我最是喜欢听别人倒霉的事情了,故事越是百转千回磨难重重越是激动人心。
傻头张没有立刻再接着说下去,而是不知觉地咽了咽口水。
瞅着他微泛着白皮的嘴唇,我就知道他应是口渴到不行,看来他这替人站岗站得是有段时间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上火,最见不得像他这般不争气的人。
但是,职守时间不能喝水确实也不人道,对此我可谓感同身受。
“先喝口汤。”
我一下想起食盒最底下还有一海碗的菌子汤,赶忙解开隔层,可是只往里瞅一眼,我就又将隔层默默地盖上。
人的脑袋不可能一直都是聪明的,对吧。
谁都有犯浑的时候,这叫吃一堑长一智。
最起码下次我便知道了,骑马的时候绝不可以带汤。
傻头张一直在眼巴巴地望着我,听是有汤喝,可见我却迟迟没有将其拿出来。
我被他看得心烦,于是不耐地又把隔层一揭,直接将汤碗连同食盒的底层一股脑儿地推到他的跟前。
食盒里,好好的一碗菌子汤早就洒浸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就像是人呕吐的一般。
傻头张也不嫌弃,端起碗来,仰头就将碗底仅剩下的一点汤水一饮而尽,然后正回头来意犹未尽地吧唧了下嘴,神情一下子就精神了许多。
“那家人私自开垦了村东头的一块荒地..”
傻头张不顾我的目瞪口呆的注视,又是讲起了他村里的故事。
“谁都知道那是财主家的田产。众人好心,都劝他们别种了,可他们偏是不听。最后可好,等粮食快要收成的时候,财主派人来收地,不仅糟蹋了快要收获的粮食,还把他们一家人都给打了。”
这世上居然还有这般霸道的事情。
我不禁皱起眉头,有些恼火,“那后来呢,他们被打了就忍着?”
傻头张呆呆地点了点头,“他们想去报官来着,可我们又是劝他。财主有钱有势,就算告去府衙,官爷也不会帮他的,搞不好再治他个侵占别人田产的罪名,那他们一家就别想再在村子里安生过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