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低头拨弄着碗盖,浑身乏力,心头很是纠结。
就目前所见所闻,这残破的地狱确实没什么留恋的,要说短短半天对黑白无常或是凶巴巴的夜叉有什么感情也纯属扯淡,那到底是什么促动着心头的那一份失落呢。
顾白忽然想起了什么,正了正衣服,冲文书行了个礼,“还没请教您老怎么称呼?”
文书微微点头,自顾自坐到下位,捋了捋胡须,“老朽姓夜,夜灵族人,负责记录地狱大小事宜,担任文书一职。在此当差久一点的会叫我一声夜老,小鬼们一般就叫我文书。阎王殿下随意称呼即可,无须太过在意我。”
顾白心头活络一番,这谈吐,这气质,要说这老头一点本事没有谁信啊,当下也不敢造次,“夜老,能不能麻烦您给我介绍一下地狱的事情,我这都当上阎王了总不能对这里一点都不了解吧。”
“不急,明日过后,如果您还是阎王,老朽自当知无不言,只是今日恐怕是白费口舌吧。”夜老气定神闲,说话不急不慢,也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是说的也在理上,你顾白明天拍拍屁股把地狱一卖走人了,我这巴巴给你讲半天,可不就是白费口舌么。
顾白挠了挠头,干笑了两声,没脾气,“那刚才事情,您觉得我该不该跟白无常或是夜叉卫说啊?”
“无常鬼没什么脾气,殿下可说可不说,至于那个小姑娘,如果你还想活到明天的话,最好不要说。”夜老说着说着忽然看向桌上的云鹤酒壶,咽了口唾沫,“不知那贾天下带来的可是云顶仙酿啊?哎,上一回喝还是五百年前了,都忘了是什么滋味了。只怕是再也喝不着喽。”
顾白一个机灵,连忙拿起酒壶送到夜老面前,“您老喜欢拿去喝就是,回头有机会,我再给您弄点过来。”
夜老眼睛放光,一把接过酒壶,轻柔地摩挲着壶身,又咽了咽口水,“殿下,老朽受人所托,有些话现在还不能说,不过你可以先找夜叉那小姑娘聊聊,最终是去是留问心即可,无须勉强,好了,明日若您还在这地狱之中,老朽自会一一道来。”
顾白看着夜老走入房内,眉头皱得都能挤出水来了,“为什么是找夜叉聊,这夜老话里有话,云里雾里的,算了就去找夜叉吧。”
后殿大厅外,白无常恭敬地候着,瞧见顾白走出来立刻迎了上去,“大人聊完啦?下官按界桥的饮食安排厨子准备了一桌酒席,此外还有歌舞等助兴节目,就等大人入席了。”
天空阴云滚滚看不出天色,整个阎王殿地广人稀,顾白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一脸殷勤的白无常,叹了口气,“有心了,我现在真没胃口,不知道夜叉卫在哪里,我想找她聊聊。”
“正殿前场练武,可是夜叉卫的脾气向来阴晴不定,大人用不用我多叫点侍卫一同前往?”
做出决定之后,顾白觉得心情好了几分,淡淡一笑反问道:“如果她决意要杀我,多少侍卫能挡得住?”
白无常扯着嘴角笑了笑,“大人说笑的吧,整个阎王殿所属的军力加一起,恐怕也挡不住她,不过拼死个百来号甲士,也许可以让她与大人同归于尽。”
顾白淡然笑了笑,“那不就得了,你也无需陪同,我自己去见她,你不是说她很衷心的么。”
“那,好吧,大人千万小心,对了大人可以叫她的名字,这样她会稍稍温和一点,她叫莺时。”
顾白冲身后挥了挥手,信步走在精致的木廊道上,口中念念有词,“凤楼迢递绝尘埃,莺时物色正裴回。莺时,阳春三月,春光明媚之时。好听,这名字好听,就是不知道人长的怎样。”
前场空地,赤红色的三叉戟上下翻飞,如同一朵红莲甚是好看,白衣黑发游走在红莲间,更是赏心悦目。
顾白站在百米开外,艰难的忍受着挥戟间散发出来的杀机和威压,用力鼓了鼓掌,大喊一声,“好,莺时姑娘好武艺啊。”
场地中央的红莲猛然一颤,随即化作一道红练直奔顾白,眨眼间戟尖停在了身前,一股磅礴气势喷涌而出,顾白向后踉跄了几下勉强才站稳。
“请阎王殿下注意分寸,称呼我为夜叉卫皆可,有事可以传唤,无事请不要打扰我练武。”
夜叉莺时语气清冷,三叉戟在空中旋转半圈放到后背,同时浅浅行了个礼,转身就要离去。
顾白这一天也算是被吓多了,这次还真没被吓到,虽说夜叉莺时语气冷淡,但好像真的挺有等级之分的。
“莺时,刚才幸亏有你吓住了贾掌柜,我这刚来地狱,对这里什么事情都不了解,夜老建议我找你聊聊,不知道方不方便。”
莺时脚步一顿,伸手握住三叉戟,片刻又松开了,“殿下有话便问。”
顾白面露喜色,有戏,小跑几步追上了她,“咱们找个什么地方坐着聊呗。”
莺时一指空场台阶,径直走去,偶有微风拂过,黑发轻轻飞舞,白裙荡漾,顾白忽然生出一种预感,如此美的背影,声音好听,名字好听,这夜叉一定不会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