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栗子树哥哥你,你们好?”她放下小兔子,双手叉腰,大喊一声。
“靠!她听见咱们说话了”两棵栗子树对视一眼,不敢说话了。
“栗子树哥哥你们好,你们能不能帮帮我呀?就帮一把,我出去会,会感谢你们哒。”
“……”
“栗子树哥哥,你们如果帮助我的话,我也会帮助你们,会让你们结很大很大的栗子,超大超多超级香哟!”
“……”
幺妹咽了口口水,不死心,“哥哥你们就不想结许许多多栗子吗?”一点儿也不想吗?不心动吗?
终于,沉默的栗子树忍不住了,幽幽的来了句:“我们是母的。”该死的,居然叫她们“哥哥”,她们的女性特征就那么不明显吗?
“哦哦,对不起,栗子姐姐,你们能帮帮我吗?”
“你怎么回报我们?你有什么本事回报?”
幺妹抿抿嘴,“我崔绿真说到做到。”即使是求人,她也知道妈妈说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将底牌露给别人看。她是小地精这个秘密,必须一直一直保守下去。
“那个,可是我们并不想结那么多果子。”
“真的吗?”幺妹迷惑了,这是两棵不求上进的栗子树……
“那姐姐你们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们实现哒!”我不能的话,我妈妈也能哟。
栗子树们想了想,一个说她脚痒,她的根系被黄鼠狼给啃了。一个说她位置太高,喝不到沟渠里的水,口渴。
幺妹大大的松口气,这些要求对她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好哒,我会帮你们哒!”
“那我们怎么帮你?”
她双手托腮,歪着脑袋想了想,“嗯,姐姐你们先帮我看看,大坏蛋回来没?”
栗子树往远处眺望,“没有,不过那边好像来人了。”
人
那就是人类呀!
小地精赶紧说,“姐姐你们快拉我上去,人类肯定会救我哒!”她一直在做好事帮助别人,她相信别人也会帮助她。妈妈说,人和人之间是相互帮助哒。
栗子树动了动身体,冬天的它们一片叶子也没有,光秃秃的树杆特别脆,刚想尝试着搭把手,枝条就“嘎吱”一声,脆断了。
“姐姐你怎么啦?”
“没事。”栗子树忍着疼痛,只有它离洞口最近,它吸了一口气,再伸出一根更长的,柔韧性稍微好一点的枝条,眼看着就要碰到洞口了,又不堪重负——“嘎吱!”
这回,小地精听出来了,她赶紧摆摆手,“姐姐你别动啦,你会拉伤自己哒。”
栗子树没想到,她是这么个善解人意的温柔的小家伙,倒是愣了愣,“姐姐不疼,这些枯枝本来就是应该清理的,只是我没有主人……”或者说,她的主人已经不管她了。
因为她不愿意按照主人的意愿,结多多的板栗,她是一棵只会开花不怎么结果的树。
“可是,我就喜欢开花呀,春天的时候,一头的白花,掩印在绿叶里,那个时候的我是最美的。”为什么要结果呢?谁规定作为一棵雌树就必须结果?
人类有想过,眼睁睁看着与自己骨肉相连血脉相依一年的果子被人打落,被人摘走,就像自己的孩子被人买走,那种难过人类为什么不自己体会?
为什么要让她一次又一次的经历?
以前,她们没有选择的余地,现在她们自己能决定挂不挂果,挂多少果,为什么不选择不结果呢?
所以,眼看着她们结的栗子一年比一年少,一年比一年小,三年前她们的主人再也不管她们,不给她们浇水,也不施肥了……至于枯枝败叶那更没有人搭理了。
当然,她们乐得自生自灭。
只是,忽然被人关心的感觉,还挺不错。
幺妹感觉到她的悲伤,安慰道:“姐姐别哭,要做最坚强最勇敢的女孩子,他们不要你,我要你,我让大伯二伯把你挖回去,栽我们家院子里怎么样?”
“那里有许许多多的植物哟,有话很少但很聪明的翡翠兰,有话很多的狗尾草,还有能结黄黄的酸酸甜甜的果子牛卵树……嗯,还有许多大花生,五只猫,两只大白鹅……”说着说着,她又委屈上了。
怎么能这么想念家呢?
栗子树被她描述的画面美到了,她已经听说了,这个“胖娃娃”家种了很多植物,能有幸去到她们家的植物,都无病无灾,再也不用担心冷了渴了没人管。
那些说植物就喜欢自由自在自生自灭的人,是因为没有体会过寂寞。
“真……真的吗?”她有点心动了。
如果真能得到她的庇佑,她不仅能有人照管,最主要的是,她还能开许许多多的花,做自己想做的树,再也不用为了敷衍人类结几个果子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我不能结果子,一个也不能结,你们还会要我吗?”
幺妹眨巴眨巴大眼睛,“要呀,开花多漂亮呀!”
栗子树轻轻的笑了,努力伸出自己的枝条,一根不够就两根,三根,用断了的枝桠勾在一起,连成一串活扣。
幺妹看见越来越深入的伸进洞里的枝条,开心极了。她把小兔子挂在枝条上,“姐姐先带小兔子出去吧。”
给小兔子顺顺毛,安慰道:“小兔子乖乖,出去以后赶紧跑,万一大坏蛋又回来了呢。”
兔子是真能上树的,它四个小爪爪抱紧枝条,枝条微微用力,它就坐电梯似的升上去啦!看着好朋友得救,她比自己得救还开心,“啪啪”拍起手来。
“幺妹?”
“崔绿真是你吗?”
她眼睛一亮,这是妈妈的声音!
“是,我是,妈妈,我是崔绿真!我是最爱你的崔绿真……呜呜……”好委屈好委屈。
不远处顺着气味找过来的正是顾三和黄柔。顾三因的鼻子异于常人,很细微的别人闻不见的气味他都能闻见,可惜到了山上后,天高地阔,林深树密,黄鼠狼的气味被分散出去,他就有点分不清该往哪个方向走了。
黄柔一路都在寻找不同寻常的植物,那年小丫头就是用树叶拼字给她传递消息的。她侥幸的想,或许这次也是呢?
这一找,就发现不远处的栗子树不对劲。
那光秃秃的树杆居然会动,还会把一根根枝条拼接在一起……她本能的觉着,跟幺妹有关,赶紧往这边跑。
跑了没几步,居然遇见一只灰兔子,围着她“吱吱吱”的叫,明显是非常着急的样子!黄柔就是再笨,也知道自己离幺妹不远了!
一路跑,一路听见闺女的声音,她真是喜极而泣。
“幺妹别怕,啊,妈妈来啦,你在哪儿?”
“妈妈我在洞里……我不怕……呜呜……我就是想妈妈……”很快,妈妈的脑袋出现在洞口了,她赶紧张开双手,一蹦一跳的去够她,可惜两个都是小短手,你够不着我,我够不着你。
顾三先谨慎的观察了一下周围,觉着那股臭味越来越近,忙摆开一个可攻可守的姿势,眼睛耳朵鼻子全都警惕起来,手摸进裤腰,掏出。
熟练的靠单手摸索着装好子弹,双手举到胸前的高度,食指放在扳机上。
这把是杨旅长送给他的,当是十年军旅生涯的纪念,已经在相关部门登记过,型号大小子弹数量都是有证可查的,用途也只能是打鸟和收藏。可他还一次也没用过,没想到今儿可能就要开光了。
还好,拿的时候,他也从军旅包里顺手拿了一套攀岩绳索,就挂在腰间呢。
“阿柔别急,从我腰里把绳子解下,对,解有安全扣那头,对,别急,慢慢来。”他的眼睛必须警惕的盯着四面八方,不能分神,她的手就在他腰上毫无章法的乱解。
当然,这种时候,谁也没心思多想。
他觉出腰上一松,也不敢拿眼睛看,只问:“解开了吗?好,把另一头系我腰上,把扣扣死,另一头扔下去,让她系在腰上,双脚叉进去……”
他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在这样冷静从容的语气里,黄柔也渐渐冷静下来,找回平时的理智。
绳子扔下去,她趴在洞口,指挥着幺妹把自己套进去,松紧调节合适后,“套稳没?”
“稳啦妈妈。”
“好,我用力了,啊。”
攀岩绳独特的构造,她只要微微用力,幺妹就“呲溜”上了两步,吓得她“啊啊”叫,双脚离地的感觉太神奇啦!黄柔再用力,幺妹又往上升了两步。
一步一步,眼看着就要来到洞口的时候,忽然,一阵风飘过来,顾三警觉的大喊一声:“闭气!”
他天赋异禀,说闭就闭,可黄柔不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头已经昏了,像煤气中毒似的,脑袋昏昏沉沉,四肢无力,哪里还拉得住幺妹?
好容易上来的小丫头,“咻咻咻”的又掉回原地,甚至顾三也被拽得踉跄两步。就是这两步的时间,一个土黄色的影子忽然“呲溜”一声飙过来。
顾三的枪歪了方向,不敢乱开,生怕误伤到黄柔,只好在地下打个滚,刚躲开黄影的突袭,还没来得及喘气,它又龇牙咧嘴向黄柔扑去。
黄柔被熏得晕晕乎乎,双腿仿佛踩在棉花上,又软又虚,甚至出现了幻觉。她明明知道不对劲,可眼睛看到的黄影却偏偏变成幺妹的嘴脸,她笑着,叫着“妈妈”朝她扑过来。
她的闺女呀,她张开双手,把“闺女”抱在怀里。
那黄影速度极快,不是一般动物的奔跑速度,等顾三起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黄柔已经被黄影袭击倒地,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獠牙。
而那獠牙,就直冲黄柔的脖子而去。
它咬死过太多的动物,知道颈动脉在哪儿,晓得哪里咬下去会喷血,晓得哪里的肌肉最薄,最好下口,甚至晓得怎么先把气管咬断,让它们艰难的呼吸,一步一步慢慢的死去。
顾三吓得心惊胆战,一把将枪扔出去,狠狠的砸到它后脑上。
黄柔还躺地下温柔的抱着“闺女”嘘寒问暖,眼见着“闺女”忽然就“吱”一声倒了。
“幺妹,幺妹你怎么啦?”
“闺女”没回答她,可不远的地方却传来另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妈妈,妈妈我在这儿!”
那声音呼唤着,仿佛在不远的地方,仿佛又是在她心里,她咧嘴一乐,“小傻妞呀,你又逗妈妈啦?”她就像得了幻想症的病人,这儿摸摸,那儿看看,看啥都像她的小绿真。
电光火石间,顾三已经奔过来,挡在她身前。
而“黄影”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之下,一把尖利的仿佛淬了毒的爪子,就挠在他胸口。他刚从河边来,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汗衫褂,抵挡不了那锋利。他只觉胸口一痛,仿佛连皮带肉被剜去一块,来不及吸气,趁“黄影”得手的工夫,右手一摸,从地上捡起。
幺妹掉回洞里,狠狠的摔了个屁股墩儿,疼得她“哎哟”叫。
有时候,她特皮实,皮实到一点儿也不像个女娃娃,可有时候,她又特别娇气,知道会有人护着她,她很快憋出两滴眼泪,“呜呜,妈妈我好疼呀……”
我想要抱抱。
“妈妈,我在这儿呀,我……”哼唧几声,没听见妈妈回应,知道不用装了,只得乖乖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上去,她已经闻见黄鼠狼的臭气啦,还好她听叔叔的话,赶紧闭气了……哎呀叔叔也来了呀,叔叔来救她啦,叔叔真是她的孙悟空!
每次她最危险的时候都是他来救她呢!小丫头想着,又笑起来。
忽然,只听“砰”一声巨响,土洞像你个会吸收声音的黑洞,她赶紧捂住耳朵,紧闭双眼。
枪声传到洞里,“嗡嗡嗡”的,还给振下不少土。
而等她觉着声音消失,放开耳朵的时候,一双大手已经抱起了她,“小丫头,吓坏了?”
是叔叔!
她睁开眼,大汗淋漓的,活生生的叔叔就站在她面前。
她还问了个傻问题:“叔叔你也被大坏蛋抓来了吗?”不然怎么在洞里?
顾三轻笑,清了清她沾满泥巴的额头,“没事了,我们上去。”
然后,她就被抱着,慢慢的一步一步往上,随着光亮越来越强,看见土平面,看见栗子树,还看见妈妈……身旁的一具黄毛尸体,地上好大一滩血呢。
双脚落地,重见天日的一瞬间,她“哇”一声嚎啕大哭。
“妈妈,妈妈,我好怕妈妈。”
黄柔已经陷入昏迷状态,听见女儿的哭声,手指微微动了动。
小地精不哭啦,奇怪道:“妈妈你怎么还在睡觉呀?”
顾三摸了摸鼻子,把绳索收起,盘在腰间,“她被黄鼠狼的臭气熏睡着了。”
“哦。”幺妹懂了,她今天也被熏睡着过呢,忽然,她指着他胸口:“叔叔你流血啦!”
雪白的纯棉褂褂,已经被血浸透,透过被撕破的口子可以看见胸膛上的伤口,血肉模糊。小地精平时是怕的,可这种时候她居然特别勇敢,“叔叔不怕,我们去医院。”
而且,她知道,叔叔是为了救他才受伤的。她气哼哼的过去,在黄鼠狼身上踢了一脚,“大坏蛋!”
顾三见她还有心思“报仇”,那就是没被吓坏,“自己能走吗?”
他收好,把黄柔搂背上,“走,回家。”
“那黄鼠狼呢?”她有点害怕,大坏蛋会不会有爸爸妈妈,他们会不会来救它。
“已经死了。”他早就检查过了,这玩意儿再凶再恶,那也是血肉之躯,怕枪的。用根草绳把尸体一套,拖着就往山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