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封石牢内,无日无夜,也不知过了多久。打坐入定练辟谷,倒也不觉如何饥饿。
就在我们昼夜不分之时,石墙轰然一声开了两半,又是机关门,却只容一人通过。外间传来人声:“教主有请蜀山掌门。”
我坐着没动。飘涯子动了动身形,最后还是定住了,让与我:“师弟,你去吧。记着师尊的嘱咐。此事若处理不好,拜月教大举北犯,武林便是浩劫。那妖女的蛊,是能灭门的。你要小心。”
既然师尊将遗言留于我,也就是将遗留下来的拜月教难题交给了我,我也无法推辞。只是在经过机关门时看似不经意地投下了一颗石子卡入槽穴,且拂袖角作了厚度尺寸的丈量。
被带入神女峰山巅,山风鼓荡,一览巫峡,拜月教主正眺望远方。而远方雾霭沉沉,山峦层叠,难以穷尽。
迎着岚风,我将这片诗情画意打断:“教主是在看山?山色万千,其实也都一个模样,何苦劳顿您大驾中原?”
身影寂寞的女子兀自沉溺一个人的风景:“世间万千山峦,不及蜀山一峰。本座千里跋涉,一别经年,只为一个承诺。”我不动声色,表示甘愿做一个倾听者。果然又听她寂寥道:“男人的许诺,当真是那般靠不住么。”
“君子一诺,五岳为轻。”下意识我便反驳。
没有理会我的驳斥,她孤立高崖,衣袂翻飞,语调徐徊哀婉:“本座给你说个故事,你听了也别太当真。”
鉴于山风冷冽,我选了个稍微避风的山口,就势在突兀的一块巨石上坐下。一段尘封的故事,就此开启。
“二十五年前,本座初入中原,睥睨天下欲一探须弥山秘境,却在须弥山下遇见一个道貌岸然的呆子,那时他正奉师命送武林帖到须弥山,商议须弥宫日后不犯中原的约定。本座自然是乐于挑起争端,浑水摸鱼乱中原,于我南疆自是有百利。可没想到本座竟败于这呆子之手!本座从未想到中原竟有能克制本座功法之人!可更没想到的是,这人如此厉害,却因一招失手,败给了须弥宫少主这个贱人!”
我听得太阳穴跳动不休,推算年份,只怕是那段人人皆知的江湖旧事:“彼时的须弥宫少主,可是日后的须弥宫主优昙前辈?”
“是她。”一教之主转瞬便同陷入爱恨之中的寻常女子无异,“那年须弥山下,我们三人初次交手,胜负即分。可彼时各怀鸿途,谁又甘心服谁?于是约定五年后再战,以江湖为赌。本座回南疆教中,日夜勤修不辍,功力大增,势要一雪前耻!”回忆到这里,她不自觉流露出一缕羞涩笑意,“然而时隔五年,本座再见他时,竟刹那间觉得败给他多少回也心甘。他身份已不同往昔,做了掌门,道衣如雪,举止端雅,更加克己持礼,也更加冷酷寡情,功力精进极为深邃。本座再次败了,拱手万里河山心甘情愿,若他肯给我一回顾。可你知道本座一败的代价么?”
这段情史我怎么听都别扭,只好木着脸道:“二十年不入中原?”
“是啊,二十年,我都答应了他。”因情所困的女子神情恍惚,眉眼间却是不悔的意念,以及压抑不住的愤恨,“愿赌服输,我输了他二十年,我枯等他二十年。我以为二十年足够他改变心意,从而了解我的一片赤诚。可他心中人和事太多,他肩负中原安危,还要顾念西方须弥宫势力。他同我交手,七分力能出十分,可他同须弥宫的贱人交手,十分力只舍得出七分!所以他只肯用五年时间解决掉我的二十年,却花足了二十五年时间同那贱人消磨!他们打了个平手,胜负未分,只怕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没有胜负,便依然有将来。自我拜月教退出后,蜀山同须弥宫分庭抗礼,又十年。下一个十年,便是他们生死相博的时候,以蜀山掌门之位同须弥宫秘笈往世书作注。我听说,须弥宫已散,那贱人想必已经死了。那么冲虚,我终于等到他了……”
拜月教主神情处于癫狂状态,我移开视线,呼吸困难,若她所言属实,那么十年前师尊病危,便是因那场纠葛二十五年之久的对决赌注?我若早些知道,是不是能及时阻止?彼时须弥宫如日中天,蜀山竟要拿掌门之命作陪葬。可若非师尊多次手下留情,他当真赢不了须弥宫主?
心头一片郁结,十年前究竟怎么回事,师尊同须弥宫主究竟谁胜谁负,师尊羽化有无外因,往世书为何不见下卷。诸多疑问缭绕不去,凝成心结沉浮脑海。
可叹可怜,拜月教主竟一厢情愿认为冲虚真人犹在人间,她所作所为只为再见故人一面,只为二十年别离之期已满,承诺已尽,红粉之颜再盼君容。
世间再无冲虚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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