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儿子?夫人,我没事,我没事的。”有如一剂良药灌进了苏轼的耳朵之中,在王润之开口之后,苏轼的双眼立刻就恢复的清明,虽然说神情依旧憔悴,但是已经冷静了下来,“我没事的,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嘴上说着让所有人都出去,可是苏轼的脚步却动了起来,哪怕高球并不是十分了解苏轼的习惯,这个时候,高球也本能地觉得苏轼这是要去书房之内冷静一下了。恍惚之间,高球看着苏轼的背影,竟然跟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无二了。
当然,生于景祐四年(公元1037年)的苏轼,这个时候实际上已经五十二岁了,在‘人生七十古来稀’的时代里,这个岁数其实已经算是个老人了。可是一直以来苏轼的精神面貌都和一个平常的中年人没什么两样,在高球的潜意识之中,苏轼好像才不过是三四十岁一样。现在看来,也就是一股精气神在支撑着苏轼这个人,而现在,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的苏轼,显然已经没有之前那种旷达的心境了。
“官人……”
看在眼里,王润之真的是疼在心里,几十年的夫妻,几十年的恩爱,她又怎么可能不动容?可是王润之知道,苏轼说都不愿意和自己说的事情,再怎么苦劝,其实也是没有什么用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苏过凑到了王润之的身边,望着苏轼远去的背影,低声提醒道:“娘,要不要把二叔叫来?”
“这……不太好吧?不是说你二叔被选做出使臣辽国的使臣了吗?我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请他过来,万一耽误了你二叔的事情怎么办?”
相比于苏过的无知,王润之可是了解更多的事情,比如苏轼的弟弟苏辙的事情。
公元一零九四年,是北宋元祐四年,同时也是辽国大安五年,西夏治平四年。这一年的第一天,按着后世的说法,应该是一个星期日,但是很多的事情,其实就已经从这一个星期日开始了,比如说辽国国主的诞辰纪念。
辽国与北宋的关系不用多说,自从澶渊之盟以来,两国的关系好了不少,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派使臣去祝贺辽国国主的诞辰,都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而早在去年年底,其实就已经定了下来,让苏辙与赵君锡作为使臣共同出使辽国。赵君锡已经被任命为了刑部侍郎,苏辙的任命,却还在朝廷之中商议着,这其中的曲折,其实和苏轼也脱不了关系。
高球有心富国强兵,让大宋朝一统山河,不受外族的侵略,可是现在的高球,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儿子,不说是不是人微言轻,就算是他想说话,又有谁想听呢?与其闷闷不乐,一个人天天发愁,最后高球索性不去想那些破事,什么蜀党、洛党、朔党的,高球一概是左耳朵听进去,然后顺着右耳朵就给忘记了。
今天说起苏辙来,高球却是突然间好奇起来,自己来到北宋这么长时间,苏轼是见到了,大名鼎鼎的‘文彦博’也见到了,可是苏轼的亲弟弟苏辙却是从来都没有见过。按照苏过的说法,苏辙现在也是在汴梁之中的,对于这位于苏轼同为‘唐宋八大家’之意的苏辙,其实高球已经想了很久了。
不过有些事情已经注定了,比如今天高球注定就见不到苏辙。
王润之否定了苏过的提议,然后招手将高球叫到了身边,“干儿,你家先生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书房了,你给他送杯茶过去吧!”
“啊?哦!好!”
心中还在想着苏辙是个什么样的人,听见王润之的吩咐,高球本能的就愣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又忙不迭地答应起来。
说起来,高球的身体确实不是很好,不过小小的一杯茶高球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让府上的下人烧好了水,然后冲洗了一遍茶叶,高球端着沏好的茶水推开了书房的门。
虽然这个时候才不过是中午,但是苏轼的书房之内却是一片阴暗,举目望去,高球心中便是一惊,只不过是片刻不见,苏轼的头上竟然出现了不少的白头发,远远看去,就像一个憔悴的老人一样。
木制的门扇,不管如何小心,总是会发出声响。高球推开书房的房门,‘吱呀’一声,打破了书房内的宁静。听见了响动的苏轼,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怯生生’的高球。
“先生,我给您送茶过来了。”
咽了一口吐沫,高球平生头一次感觉到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