彖原之上,雷云齐聚,乌风卷境,看着就要有滂湃大雨就要落下。
百余驾大车行驰在平原之上,其中最大一辆,高有三丈,前后共有二十四头兕牛拖拽,其饰头乃是一头盘凤,盖斗高高挑起,大若蔽云,将里许方圆内的都是车马都是遮住。
原野荒芜,一眼望去天地平阔,无遮无拦,不过这样正合车上之人的心意,有什么危险变故一眼便能望见。
主车车帐之内,宽敞异常,长宽足可走出去三十来步,靠着青铜夔纹板壁的软榻上,斜卧有一名长裙大袖,翟衣假髻的美貌女子,约莫三十许人,光洁额头上佩有珠玉额饰,皮肤如羊脂白玉,细腻光润,看得出养尊处优之人。
外间虽是寒冷,但这里却是温暖如春,她脸颊之上也是冒出一层红晕。
此时她似坐得气闷,起得身来,自有女官掀起帘幔,一股寒风就灌入进来,里间微微带着泥土草木清香,她颇是放肆地吸了几口气,道:“便是这个味道,这么多年了,彖原来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女官道:“也有九年了。”
女子感叹道:“只是一晃眼,桓儿已可拜入学宫了,他自小体弱多病,辛国的学宫虽比不上舒霍国,但是有彖原守护,却不用出去拼杀,若是无有什么变故,等熬过这六年,十五岁冠礼时就入国拜官,辅佐国主了。”
女官道:“夫人,听闻国主有意送桓公子去那北天寒渊学法?”
女子叹了一声,身为公卿夫人,她见识也是不弱,知是如今天外修士势大,听闻连灭明鸟妖的老巢也被那些人攻取了。若能到其等门下学法,显然是一条上好出路,可北天寒渊与此相距距何止亿万里,她只有这一个儿子,偏偏又身体孱弱,母子这一分离。不知多少年才能得见,是以心下有些不愿。
她这时目光一撇,忽然见得原野之上有三个人影,心中讶道:“这个时节,还有谁人敢到这里来?”
彖原上的大风一来,那当真是鬼神辟易,连异类精怪都是避之不及,正是仗着这大风,使外敌难入。辛国才能在百国之中占有一席之地。
她虽不是正经玄士,但是也修习过气血之法,目力远胜常人,此刻看去,见为首之人是一个身着黑袍的年轻人,看去不过二十出头,但是气息深沉莫测,迈步之间。飘逸出尘,似可随时融入天地之中。而其身旁跟着一个小童,还有一名十来岁的少年人,特别是那少年,眼神明亮,看去活泼机灵。
女子心下一动,细细思索了片刻。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眸中一亮,道:“来人,快去请了那三位上来。”
女官应了一声,她并不担心会遇到歹人,不说这里百驾车马。上千精锐士卒,只是主车之上,就十余名灵形境玄士,便是去屠灭一些小国也是够了。
此时此刻在原野之上行走的,正是元景清一行人,此回他是收得门中飞书,要他去往辛国宫城以阵器布置一个阵法,以此换取国中一株珍木。
六载过去,占陆已是十来岁的少年人了。
元景清并未要他弃了成为玄士的念想,那等粗暴肤浅的手段他不屑为之,他知晓一个人随着眼界开阔识见增多,甚至是能力得增大,哪怕不用自己去刻意施为,其想法自然而然会有所改变。
正如他所料,这几年来,把申方国及附近几个诸侯国都是走了个遍,经历了种种之后,占陆现下再也不提玄士二字了。
此时前方有声响传来,三人看去。却见是一名老者遁空而来,此人知道能在彖原从容走动之人必不知简单,落下之后,不敢缺了礼数,合手一礼,道:“见过这位高士,这大原将要起得大风,我家夫人有言,三位若不嫌弃,不妨上得车驾同行。”
元平抬头问道:“老爷,可去么?”
元景清言道:“你们也在大风中行走一日了,就去车上调息片刻吧。”
这话听得那老者暗自心惊,他一侧身,道:“三位请。”
四人不多时就来至车队之前,可这个时候,那些兕牛却是一头头趴伏在地,瑟瑟不敢动弹,任凭车夫怎么鞭打都是无用,顿时一片混乱。
占陆哈哈一笑,道:“小元你吓到它们了。”
元平摸了摸后脑勺,很不好意思,他身蛟龙之身,这几年来兕牛吃得极多,也难免这些牲口惧怕他。
元景清一挥袖,将他身上气息扫去,那些兕牛这才不再惊恐,慢慢恢复了平静,
那老者把这一切都是看在眼中,惊异同时,更显恭敬,道:“三位这边走。”
引着三人来至那大车边上,道:“我家夫人就在车上。”
帘帐一掀,数名侍女出来挑起金钩,车阶之上翻下一块足可供三人并行画沙道,元景清看了一眼,便带着两人走了上去,到了车帐之内,见一名宫装女子站在车中,她合手于腹,屈膝一礼,道:“元真人,舒霍国原媛有礼了。”
元景清抬眼看向此女,道:“原夫人认得贫道?”
原夫人妩媚一笑,道:“妾身也是听人说起,元真人带着弟子在东南诸国游历,今日幸得一见,冒昧相邀,真人可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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