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展白自嘲了一句,却是拿眼朝伶娘斜了过去,“说说你吧,刚才你似乎有话要说。”
“统领慧眼,奴婢确实有难言之隐,还请统领恩赦。”伶娘神色一正,却是向着展白跪了下去。
“起来说话。”展白摆了摆手。
“谢统领。”伶娘言罢,缓缓起身,沉吟了一会,才继续开口,“之前统领问奴婢,冯坤待我如何,这事实有难言之隐。”
“那方便说么?”展白眼睛微虚,看的出,这个女人颇有城府,远不如赤焰那般好对付。
“整个北大营的人都知道,冯坤对奴婢极好,甚至视为禁脔。但奴婢……恨他,恨不得他立即去死。”说到最后,伶娘已是咬牙切齿,神色极为狰狞。
展白心头一惊,这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才会有如此的怨念啊。
“呵,统领,是不是觉得奴婢是个坏女人?”伶娘自嘲道。
“我很喜欢听故事,不妨讲来听听。”展白却是一脸的淡然,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不同于楚迟、李安,前者是被展白视为心腹,后者则无关紧要,所以,对他们的故事,展白并没有兴趣去听。楚迟需要自己解决,至于李安,谁又关心呢。但眼前这个女人不同,展白现在手上最缺的就是人,所以这古堡管家一职,还得她来担任。但这个职位又太过重要,所以他必须摸清这个女人的底细。
“统领好雅兴,那伶娘就给您讲下我的故事吧。”伶娘果非一般人,丝毫没有因为展白那事不关己的态度所恼,反而娇笑了一声,略清了下嗓子,便徐徐道来。
“奴婢并非散修,而是出身玉女宗。五年前,才与丈夫来此淘金。原本以为以我们的修为,不说在这里建功立业,总能赚取不菲的玄晶石吧。呵呵,只可惜,现在看来,当年的我们是那么幼稚。先不说这玄晶矿脉强者如云,只是凭借我们两人势单力薄,却是连立足都难。我跟丈夫在玄晶矿脉奔波了三年之久,可积蓄下来的玄晶石,却仅能勉强糊口。所有的一切,在两年前彻底的改变了。记得,那天,我跟丈夫携带着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一百块玄晶石,想要来地下城碰碰运气,希望能够淘到一些好东西,却没想到……”说到这,伶娘已是泪如雨下,往事不堪回首,尤其是深埋内心最痛彻心扉的记忆。
展白无言,只是静静的等待伶娘自己平静下来。
其实不用她说,展白也隐约猜到了后面的事。
果然,随着伶娘的娓娓道来,后面的事被揭开了面纱。
无非,就是那冯坤见色起意,却因为在地下城无法下手,就找人一路跟踪,直等他们出城之后,派人假装捕奴队拦截。
拼杀中,伶娘的丈夫横死当场,而她也不幸被俘,紧接着就被卖给了冯坤。
这冯坤倒也不是愚蠢之辈,没有明目张胆的明抢,而是来了个暗度陈仓之计,派人假装捕奴队,如此一来,伶娘自然就不会对他心怀怨恨,甚至感激涕零。
冯坤将伶娘带到了北大营,名义上是古堡的管家,实则却是其公开的情人,或许是感怀冯坤的恩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伶娘倒也慢慢的生出了情愫,觉得这样也好,总好过以前跟着丈夫风里来雨里去到处拼搏。
只可惜,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一年前,偶然的机会中,伶娘在北大营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赫然是当年捕奴队的一员。
而当时冯坤正好回地下城办事不在,伶娘就派人将那人拿下,原本是想严刑逼供,供出其他人的所在,好一网打尽,已报亡夫之仇,却怎么也没想到,从那人的口中得知的真相,却犹如惊天炸雷。
得知整个骗局的伶娘,对冯坤越发的怨恨,自那时起,就有了刺杀的念头。只可惜这古堡的守卫太过严密,刺杀冯坤并不难,难的是无法脱身,自此,这件事就一拖再拖,直到前两天突然得知冯坤的死讯。
听完故事,展白默然,凭他的眼睛,看得出,伶娘并没有说谎。对于她的经历,展白深感遗憾,可也仅此而已了。
玄修之路,比这更加凶险肮脏的,他都经历过。与其让人怜悯,不如靠自己的力量,一点点往上爬,直到再也没有人能左右自己的命运。
展白选择了后者,而伶娘所选择的无疑是前者。
展白理解她此时的心境,这个女人并不完美,她可以为了荣华富贵而忘却亡夫。此时,为了博取展白的同情,更是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心底的隐秘公之于世。可展白却没有丝毫的贬低鄙夷,这才是真正有血有肉的人,至少有一点,她是值得欣赏的,那就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利用一切手段,为之奋斗。
“冯坤,已经死了。”良久,展白终于开口道。
“是啊,他死了。可我却没有丝毫的欣喜,因为这预示着我将有可能失去一切,从头再来,甚至沦落到最底层。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奴婢现在都不敢想,自己还能不能适应以前的那种艰辛。”伶娘自怜自艾的哀叹。
“所以,你想我将你留下。”展白没有再饶弯子。
“呵,就知道以统领的聪慧,自然能看的出奴婢的那点小心思。虽然知道了结果,可若是不努力一把,实在是不甘心。罢了,其实奴婢也知道,统领实没有留下我的理由,毕竟您身边的那位琴音姑娘比我更适合。”伶娘苦笑一番,神情落寞的转身就要离开。
“琴音,确实可以做管家,但我却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了。”身后,展白的声音陡然响起,让伶娘的心不争气的狂跳了一下,刚刚擦干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