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妈,我不吃了。你早点睡。我这儿正忙着。”李同头也不抬。
汪翠屏把半个带葱花的煎饼扔进了垃圾桶,看了看正在案台上奋笔疾书的李同,心里突然有些愧疚。
但汪翠屏是那种就算心里有愧,嘴上也不会认错的那种人。她撇了撇嘴站起身,有些无趣地准备去洗漱。
“对了,妈。”
汪翠屏刚走进卫生间,李同突然停住笔抬起头来叫住她。
“嗯?”汪翠屏伸手去摘架子上的毛巾。
“妈,你出来下,我有事找你。”李同又唤了一声。
汪翠屏有些不耐烦地从卫生间里冲了出来,“啥事儿?刚才我在这儿你不说,我这准备洗脚,你话又来了。”
其实汪翠屏此时此刻的不耐烦并不是冲李同,更多的是来源于她对自己的愤怒。
儿子要高考了,汪翠屏也不想天天在外头打麻将。可是李建刚成天不着家,她一个人在家里待着有怨气。
而且,之前李同的成绩就那样,也不怎么爱学习,成天吊儿郎当的。
汪翠屏待在家里,对他管严了吧,母子吵架伤和气,不管吧,她看着李同那样也心烦,替他的未来担心。
索性,汪翠屏就给自己来了个眼不见为净,管不了的事情干脆不管,天天躲到棋牌室里和一帮老娘们儿推长城消磨时间。
但刚才,她看见自己伏案用功的儿子吃冷煎饼充饥的那一刻,她的心不知不觉地还是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生疼生疼。
“哦,妈,我就是想问你,之前你给我订的那个学习周报,都放哪儿去了?”李同一心只想着考试,没捕捉到汪翠屏敏感的情绪。
学习周报???
汪翠屏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没听错吧,李同居然把她从卫生间里拽出来是为了问这个?
“我记得从高一开始你就给我一直订的吧。”
李同说的是真的,李建刚和汪翠屏虽然对李同的学习已经安全不抱希望,处于放任自流的状态。但他们家学习周报还是每年都订的,一天都没有断过。
这还得感谢李建刚所在的国企,员工福利里有一条就是给订报纸。订什么报纸不管,只要邮局有的都可以订,一年每人是98块钱的标准,少了不退,多了自己加钱。
李建刚和汪翠屏,一个酒鬼,一个赌徒,平时都不看书不看报,但订报纸的钱又不能折现,所以两口子就死马当活马医,给李同定了学习周报。
“学习周报啊?我看你也不看,这不,前两天拾掇了一下,准备卖废品。都在沙发后面的角落里堆着呢!”汪翠屏指了指沙发后面。
李同赶紧站起来,真从沙发后面拎出一捆报纸,还真是高中三年的学习周报!
乖乖!
他提溜着报纸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飞出来了!
老妈啊老妈,你这要卖掉的不是报纸,而是你儿子高考数学宝贵的30分啊!
“你……”汪翠屏疑惑地看了李同一眼,“你这是……要干啥?”
“哦,没啥。这不快高考了嘛,模拟题我做的差不多了,打算再从学习周报上找点题做做。”
李同掸了掸报纸上的灰,便又重新坐回到桌子前,开始解报纸上的绳子。
“哦……”汪翠屏点了点头,疑惑地拿着毛巾重新进了卫生间。
汪翠屏边洗脚,边回忆着打自己进门口发生的一切,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自己那个不爱学习的儿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勤奋了?
常听人说,男孩子对世事开悟晚,但只要一开悟,立马就会变得懂事起来。
难道自己儿子……这是在高考前一个月开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