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迟就悄悄地识起字,读起书来。直到自己一天天长大,直到她有一天读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她才明白自己是喜欢周大哥的。
只是,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周楠已经去了辽东,和梅家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周大哥被发配辽东那年十六岁,我六岁。那个时候,周大哥已经成婚,而我还是个黄毛丫头。”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在街的拐角处出现了三条人影。
看到为首那人,梅迟的心蓬蓬一阵乱跳,却不是周大哥又是谁?在他身后是云娘和一个小丫头。
自己费了一天的工夫收拾打扮,不就是想让他看上一眼。然后双目一亮,嘴角露出那坏坏的笑容吗?
可是,等见到人了,梅迟的双脚却像是灌了铅,整个人如同梦魇,怎么也迈不动。
周楠喝了很多酒,显得很高兴的样子,对一个丫鬟模样的人道:“小兰,你先回去。我醉了,和你婶婶在栏杆边坐坐。”
“你不要紧吧,想不想吐?”云娘扶周楠坐在河边石阑干上,伸出手轻轻地拍在他的背心,埋怨:“相公,不能喝就别喝啊,伤身子的。你一身都是酒臭,好难闻啊!”
“我今天心里高兴。”周楠轻轻地笑着,突然将鼻子凑到云娘的脖子边上嗅了一下,赞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花浓。娘子今天的一身红衣,喜庆,就好象是盛开的牡丹花儿,却香得紧。”
云娘脸在夜色中一红,低声道:“相公仔细叫别人看到。”
“怕什么……呕……”周楠打了个干呕。
云娘又开始埋怨起来,用手轻轻在他肚子上揉着,问:“可好受些了?”
“我没事,高兴,高兴。”
云娘扶着周楠,烟火的光忽明忽灭地着在她脸上,白皙如玉,端庄得就好象是白玉观音。
“哎,你怎么老吃我豆腐,我也要。”周楠笑着伸出手也去揉云娘的肚子。
他一脸的爱怜,哼唱道:“拐磨拐,砬豆彩,请舅奶,舅奶没等家,请小丫,小丫没得裤。摸摸小丫肚……”
周楠这首儿歌唱得怪腔怪调,云娘禁不住一笑,握住他的手,将身子轻轻靠到他肩上。
听到这歌,梅迟心中仿佛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
是的,这个时候她才完全看懂了周楠目光中的爱意,那是一个男子对女子的情义。
这目光原本是属于自己的,那一年,周大哥十五岁,她五岁。那可是时候她什么都不懂,第二年,周大哥就成亲了。
我们之间隔着十年,隔着整整一个青春。
如今,这目光已经不属于我梅迟了。
……
梅二小姐心中又是悲伤,又是凄凉。
她慢慢地转过身朝家里走去,脚步很轻,生怕惊动了其他人。
天上的烟火还在闪烁,过年是那么热闹,却又如此叫人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