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这人生还真是无奈得很啊!”
武苍霓自言自语,言语中是满满的苦味,换了六年前的自己,感觉肯定不会那么深刻,就唯有真的站在总揽全局,无须再听什么人命令,却要自己一肩担起所有成败的位置时,才觉得那个人的恶,是一种缺了就不行的必要之恶。
……不得不承认这种事,还真是讨厌自己啊!
苦笑不已,武苍霓摇了摇头,将批阅完毕的公文叠起,预备起身活动,外头却忽然传来通报,有访客突来求见。
“真没想到,冰心妳会来找我?”
“……我也没想到。”
坐在武苍霓对面,一身白衣的司马冰心,表情落落大方,没有任何的不自然,一点也看不出,几天前曾在众人面前丢了脸的不快。
武苍霓点头道:“妳的心情似乎有了些变化?”
“……别小看人,我好歹也是玉虚真宗出来,心性修为还是有的。”司马冰心抿了一口茶,淡然道:“就算做不到真正的心如止水,起码不会当着妳的面,流露真实情绪吧?”
“原来如此……”
武苍霓点头暗笑,在成千上万人面前表露真实情绪可以,在自己面前流露真心就不行,自己这个大嫂的地位还真是被放得好高啊!
上下打量小姑娘一眼,武苍霓大致肯定,几天的时间,司马冰心已将将境界稳固,估计也将法相凝结完成,选择了自身的道路,虽还说不上完美无瑕,但也已足够了。
“……妳身为西北统帅,对今后情势有什么看法?还有,帝国情势大变,忽然冒出这么多的地阶与高阶,整个乱成一锅粥了,妳不会说一点应对策略都没有吧?”
表情冰冷,声声质问,咄咄逼人,司马冰心一副来找碴的模样,武苍霓对此不感奇怪,这孩子和自己素有嫌隙,又死硬脾气,就算共患难过,怨愤缓解,也不可能一下转了态度,如果她一上来就亲昵相依,和颜悦色喊着大嫂,自己恐怕要心里打鼓,猜测她决心行刺了!
不过,冰心此来,半句也没问无神铺、军款挪用的灯下事,却尽说些严肃的军政要务,这不合她性情,似乎也是一种顾左右而言他,同样不正常,恐怕……是有什么事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来找自己……
“……我们……不算外人,好歹也算一起并肩作战过。”略加考虑,武苍霓决定避过双方的姻亲关系,免生不必要的刺激,“妳有什么事,可以直说。”
司马冰心脸上微微一红,随即又恢复冷清自若,道:“妳……知道他的事吧?那个死剥皮的,闹出好大动静来,妳知道的吧?”
武苍霓一怔,倒还真没想到会是这理由,当下苦笑道:“他左连金刚寺,右结封刀盟之好,前挡沧溟龙家,后退密侦司,手段高明,已是如今天下一等一的风云人物,还替三藏法师护送经书,为金刚寺证了一位活佛……这都是要流芳百世的节奏了。”
说到这里,武苍霓的笑意更透着怀疑意味,那段三藏法师西行取经的故事,荒诞至极,虽然一下就传了开来,尤其为孩童琅琅上口,但自己是连一个字都不信,只是不解为何金刚寺全盘接受,竟无丝毫怀疑?这其中必然有什么缘故。
无论如何,温去病替金刚寺证道一位活佛,是假不了的事实,而金刚寺与司马家关系甚深,那位弥勒神僧更是老令公的直系伯父,打断骨头都还连着筋,当喜讯传来,整个司马家都炸了锅,欢欣鼓舞。
从今之后,金刚寺多了一位活佛,等同司马家又再次有天阶坐镇了,这种大喜事,何止要大摆宴席?就算全境开大庆典,热闹个几日几夜都不为过,如果不是因为大战过后,民生凋敝,正待休养,金刚寺拒绝了为此张扬、浪费,狼翻郡早就开始疯狂庆祝了。
即使如此,司马家上下也喜气洋洋,仿佛走在路上,都多了底气,而为了表达感谢与喜气,司马家不但往金刚寺送了重礼,还特别命人备上礼物,远奔鹰扬,分别送给弥勒活佛与温去病。
温去病的这份人情,司马家确确实实受了,从今之后,温去病若有什么事,以司马家人的性情,誓难置身事外。
这……也是他一早就有的盘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