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槿汐默默思索道:“外人倒也罢了,只怕家贼难防。小主别怪奴婢多嘴,今日早膳上浣碧姑娘未免太伶俐了些。”
我冷眼瞧着她,道:“你也瞧出来了。”
槿汐一点头,“或许是奴婢多心了也是有的。”
我怔怔出了会神,终于端起茶碗呷了口茶,慢慢道:“并不是你多心,倒是难为你这样精细,别的人怕是还蒙在鼓里。”我抑不住心底翻腾的急怒,冷冷一笑,秋阳隔着窗纱暖烘烘照在身上,心口却是说不出的寒冷与难过。竟然是她,浣碧,存了这样的心思。我对她这样好,视如亲生姐妹,她竟然这样按捺不住,这样待我!“这蹄子……”我沉吟着不说下去。
槿汐想了想,小心道:“那匹湖蓝绸缎小主还要赏给浣碧姑娘么?”
我怒极反笑:“赏。自然要赏。你再把我妆台上那串珍珠项链一并给她。皇上摆明了没把她放入眼里,我倒要瞧瞧这蹄子还能生出什么事来!”
槿汐躬身道:“是。”
我又道:“我估摸着水绿南薰殿曹琴默生事多半是这蹄子走漏的风声,恐怕连这次温仪帝姬的事也少不了她的干系。那木薯粉可不是她自作主张拿回来的么?”
槿汐低头默默叹气:“真是人心难测,小主对浣碧姑娘这么好,浣碧姑娘又是小主的家生丫头,自小一块儿,竟不想是这个样子。如今只不知道她偷偷相与的是华妃娘娘还是曹婕妤?”
我慢慢摩挲着光洁的茶碗,寻思片刻道:“我瞧着华妃不会直接见她,多半是通过曹婕妤。毕竟曹婕妤还没有和我撕破脸。”我幽幽望向窗外高远的碧蓝天空,竟和我入宫那一日一样的蓝,一样的晴朗,连那南飞的大雁也依稀是旧日的那些大雁,不由低低叹息,“这丫头……原本也是冤孽,只是她的心未免也太高了,白白辜负了我为她的一番打算。”顿了顿又嘱咐:“你拿东西去时别露了声色,咱们要以静制动。”
槿汐道:“奴婢明白,只是小主已经明白还要与浣碧姑娘朝夕相对装作不知,小主未免捱得辛苦。”
我望着窗纱上浮起绚烂彩色的阳光,不由道:“辛苦?只怕来日的辛苦更是无穷无尽呢。”秋阳近乎刺目,刺出眼中两行清泪,和着方才在玄凌面前的强颜欢笑,酿成了种种不堪的委屈,忍耐着蒸发在袅袅如雾的檀香轻烟里。
初秋的阳光温暖不逊夏日,纱窗里漏下的明光锦绣,映着身上的绫罗珠翠和屋中的宝器琳琅,拂了灿烂一身光影,语法衬得一腔心事晦暗不明。往事倒影如潮,历历涌到心头,在即将到来的风雨争斗之前,于清冽似碧的茶水中,骤然看到玄清云淡风轻的笑,仿佛他依然指着一株小小开白花的夕颜笑问:“你不晓得这是什么花么?”我心中是记得的,那小小白花荡漾出的涟漪,浮泛在我心头。是那样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在一个繁华的夏末星夜,目睹了我的隐藏的寂寞和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