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清河王。先帝不顾太后的反对,册了当时的舒妃为舒贵妃,一跃成为宫中妃嫔之首。这样盛宠也就罢了,偏偏玉厄夫人死前对舒贵太妃怨恨不已,皇后也因舒贵太妃而被废,连当年的昭宪太后都不待见她,处处为难。这样的情景下,虽然先帝十分宠爱她,可是舒贵太妃在宫中却是举步维艰。唯有当今的太后,过去的琳妃娘娘与她交好,二人同气连枝,简直如亲姐妹一般。好几次舒贵太妃委屈,都是琳妃娘娘为她做主出头的。所以连先帝也对当今太后颇多怜惜,皇后死后,就由当今太后执掌六宫之权,如此舒贵太妃在宫中的日子才好过些。”
先帝对舒贵太妃的宠爱,偏偏让我明明白白地记得桐花台上玄清的感慨之语——其实有人分宠亦是好事,若集三千宠爱于一身而成为六宫怨望所在,玄清真当为婕妤一哭。
他是在为我感叹,更是在为她生母舒贵妃的一生感叹。
而太后对舒贵太妃情分如此之深,我听了亦是感动。想起宫中的眉庄,更是唏嘘不已。
槿汐的话,仿佛是在盛赞太后的盛德以及与舒贵太妃的姐妹之情的,然而对我问的问题,却是似乎风马牛不相及。
槿汐明白我的疑问,道:“先帝驾崩之后,舒贵太妃恸哭不止,几度欲要殉先帝而去,幸好宫人们发现得早被救了下来。宫中妃嫔虽然从前与舒贵太妃诸多不合,却也十分感动,连外头的臣子都知道了,盛赞舒贵太妃大义。太后也十分感动,而此时舒贵太妃亦自请出家为先帝祝祷,将六王爷托付给了太后抚养。太后感念舒贵太妃一片心意,又说太妃养尊处优,自然不能和甘露寺众尼同住,所以特意建了安栖观给舒贵太妃独自居住,于是命她出居道家,而不是进甘露寺修行。太后又怕旁人伏侍太妃会不习惯,于是就让太妃的贴身侍婢一同跟了去住。也是太后体谅舒贵太妃的心思。自然,舒贵太妃若无大事也是不能随意离开安栖观一步的。”
槿汐说得十分委婉,然而再委婉,我亦明白了。
舒贵太妃出居道家,而甘露寺是佛寺,自然是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又只有一个侍婢伏侍……我心下一动,如此,舒贵太妃几乎是与外界断了任何关联和消息。
我若无其事道:“听闻先帝生前十分喜爱清河王,几度有立他为太子之意。”
槿汐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感起伏与好恶之意,“舒贵太妃的出身备受世人争议,立清河王为太子连朝臣都反对不止。当时琳妃娘娘在宫中无论论位份还是宠爱都是仅次于舒贵太妃的,而出身又高贵些,又有执掌六宫之权。所以先帝退而求其次遗旨立当今圣上继位天子也是情理之中的。”槿汐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仿佛轻描淡写一般无关紧要,然而我听清楚了,“何况又有当年摄政王的支持,当今圣上继位天子是顺理成章的。”
我只觉得脑中一阵阵发凉,却是如明镜一般刹那雪亮。
摄政王!他才是玄凌继任为帝最紧要的一着吧。
然而,陈年旧事而已,都是上一代的恩怨了。如今,稳坐在紫奥城九龙金椅之上俯瞰天下的,是玄凌呵。
我喃喃道:“所有纷争的根源,都只因为舒贵太妃是摆夷女子呵。”
浣碧原本一直安静听着,听到此处,手中的饭碗“咯噔”一声落在桌上,滴溜溜打着圈儿。我忙帮她按住瓷碗,关切道:“怎么了?”
浣碧的眼神倏忽一跳,“我只是好奇,舒贵太妃是摆夷女子出身么?”她低低道,“摆夷被征平之后成为大周属国,然而到底是异族,舒贵太妃能以异族出身而到此地位,实在是不容易呵。”
我闻言侧头,“浣碧,你仿佛对摆夷有些了解。”
“不过是听说些皮毛而已。”浣碧的眼中又恳求的神色,向我道,“小姐,你方才说还要拿‘长相思’去太妃处,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我和颜悦色道:“你也很想见见太妃么?正好要抱琴去,我们便一同去吧。”
浣碧颊上露出柔和的小孩子气的喜色,用力点了点头。
于是择了个天高气爽的日子,浣碧抱了“长相思”跟随我步行至后山。却见门外停了匹白马,正是“御风”。它见了我,欢喜地嘶鸣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