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不应例外。”
槿汐会意,垂首道:“奴婢这就去办。”
上林苑春色新绽,到处都是深红浅绿,又被数日前春雨的湿润一染,便带了朦朦水色,愈加柔美鲜艳。
自永巷阴暗破旧宫室中疾奔而来的才人胡蕴蓉面有惊惶悲戚之色,大约是闻讯后匆忙赶来,她只着一身颜色略显黯淡的杏色宫锦,满头青丝也未梳理成鬟,只是以一枝镂花金簪松松挽住。
我含着一缕冷笑看她奔近,方自丛丛盛开的花树后缓缓步出。我的骤然出现使她在仓促中停下,在一怔之后,她看清是我,不由勃然大怒,“贱人!你还敢在我面前出现!”
樱紫色宫装在湛蓝天光下有流云般轻浅的姿态,我悠然望着树梢敷云凝霞道:“为何不可?说起来胡才人尚未贺喜本宫解除禁足呢?”
她被怒火烧得满面赤红,狠狠盯着我道:“我从未用厌胜之术诅咒你,也从未埋下那些木偶,你为何要污蔑于我?”
我泰然注视着她,不觉失笑,“当时我已在你怂恿之下被皇上禁足,险险被废,怎还会有时间心力来设你圈套,才人未免多心了!”
她怒目向我,连连冷笑,“你为了与我争夺皇后之位,有什么事做不出来!那些木偶一定是你早早指使人埋在我宫中,时机一到便可诬陷我,你的心思好毒!”
我慢条斯理拨弄正手腕上鲜艳夺目的珊瑚手钏,笑吟吟道:“那可要怪你了,自己的燕禧殿中被我弄进木偶去也许久不知。”
她怒不可遏,两眼喷射出冷厉光芒,直欲弑人,“你终于承认了么!”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便往前拖,“你跟我去见表哥,我要表哥知道,我是被冤枉的!”
胡蕴蓉力气极大,长长十根指甲狠狠扣进我手腕肉里,旋即沁出十点血丝。我用力一把推开她,喝道:“你冤枉?你若冤枉,就不会多年前就费尽苦心伪造玉璧!你若冤枉,也不会处心积虑拉拢季惟生以天象之说陷害我!你若冤枉,清亦不会枉死!清也是你的表哥,你怎能为夺后位设计害他!”
她微微一怔,旋即不可遏制地大笑起来,指着我长久说不出话来。她的笑声太凄厉,如鬼魅一般凄微而振奋,直震得枝头繁花簌簌掉落,如下着一场缤纷花雨,轻扬在我与她之间。
良久,她止了笑,指着我厉声道:“你终于承认了,玉璧之事是你设计,季惟生也是被你利用安排到我身边,你费尽心机陷害我,不只是为了后位,你是为了玄清!”她冷笑不止,傲然道:“果然!你果然与他有私情!我拿着书信劝告皇上,你若与他无私,他怎会戍边两年每封家书都要向你妹妹问起你的安好,哼哼!他是摆夷女子的儿子,身上有一半摆夷贱奴的血,怎配做我表哥。我是堂堂大长公主的孙女,晋康翁主的女儿,我才不屑他列位亲王,与我成为中表之亲!”她骤然拍手,“你终于承认了,奸夫淫妇,我一定要去告诉表哥,要他杀了你!”
我好整以暇地整理被她扯乱的衣衫,从容道:“你以为,皇上会见一个蒙蔽欺骗他多年的女子么?”
她惊怒交加,仿佛不可置信一般,“不是表哥宣召我侍疾么?”
我浅淡一笑,“宫人口误罢了,是本宫想与你同赏杨花柳絮,你瞧,春天到了呢。一别上林苑数月,你也不想好好细赏春光么。”
她直直盯着我,姣好而高傲的面庞上逐渐露出惊恐的神色,“你说什么?”
宽广的衣袖被春风柔软拂起如张开的硕大蝶翼,翩翩舞动,“听说哮喘这种病,最忌疾奔、大怒、情绪反复,你已犯下三种忌讳,要自己保重才是。”我伸出素白双手,轻笑道:“你瞧这春日柳絮,像不像冬日新雪。”
她面孔变得雪白,惊惶之下慌乱去摸带在身边的薄荷香囊。因着胸口剧烈的起伏,她双手发颤,一抖之下香囊竟从手中掉落。
她迫不及待弯腰去拾,我足上的锦绣双色芙蓉鞋轻轻点在香囊上,轻巧将香囊踢入近旁太液池中。只听极轻微的“扑通”一声,香囊落入水中,被涌起的太液波涛越卷越远。浪涛轻卷,将绝望之色覆盖上胡蕴蓉娇美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