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月又好气又好笑,“叫你背诗呢,怎么背个诗就怕得要去茅房了?”
“娘我真的要去茅房……”小楚颖苦着脸道:“再不去我就要弄在裤子上了。”
江明月看他像是真的,只好看向身后两名护卫,“你们带公子去吧。”
那两名护卫是新年之后楚豫一定要她带在身旁的,而他们也确实是随时随地跟在她身后。
那两名护卫商议之后,一个带着小楚颖去茅房,一个留在原地保护江明月,虽然江明月觉得自己并不需要保护。她担心的是去的那名护卫,二十不到的样子,他真的知道怎么带小孩子如厕吗?
小楚颖走后,江明月只能一边看着附近几株桃树,一边等着,阿宛静静站在她身后。
没一会儿,远处却突然冒出一声惊呼:“茅房着火了!”
江明月一惊,立刻看向茅厕方向,被佛堂所挡,没看见茅厕,却看见了佛堂后面的滚滚浓烟。
“着火了,着火了!”
阵阵呼喊声传来,其他正在拜佛不明真相的人也往外冲,人群挤在一起,寺内瞬间乱成一团。
江明月早已着急起来,连忙就要往茅厕方向跑,好在阿宛及时将她拉住:“王妃不要,现在往里面跑会被撞倒。”
“可是颖颖……”她立刻回过头去,“李越,你去找他们!”
叫李越的护卫一时陷入犹豫中,他们得到的命令是寸步不离保护王妃。
江明月越发急切:“快呀,你快去找他们!”说着见他不动,自己就要往里面冲。
李越终于决定下来,立刻道:“王妃在此等候,属下这就去找到他们。”说着就逆着人群往茅房方向冲去。
这时,着火那一方传来“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倒塌在地。
江明月吓得脸都变得惨白,而其他人则更乱,怕被撞倒,她连忙往旁边避了避,才要叫阿宛,手腕处却一紧,似乎有什么人拖了她,将她朝身后一道小院门内拉了过去。
一间禅房后的角落里,她回过神,静静看着面前的人。
是他,那个少年剑客。
他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一些,不再那么瘦削憔悴,但眼中的锋利却更深了一些。
“是你……”
“不错,是我,我等了你很久,但你从来不出门。”
江明月惊愕地看着他。
“你的声音……你的声音……”
她惊讶地发现他的声音变了,变得沙哑而粗重,再也不是以前那年轻的嗓音,似乎被灼伤了喉咙一样。
他的脸色一成不变,“你应该说我还有声音,差一点,我就再也不能说话了。”
“为什么?”江明月不敢相信,“你怎么了?你……你是那个商人的儿子?还是……还是我弟弟,柳横?”
剑客冷冷一笑,用他那极其沙哑难听的声音反问:“商人的儿子?你弟弟?谁告诉你的,楚豫?”
江明月愣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以为他至少是这两个身份中的其中一个。
剑客平静道:“我知道他带你去了定州,他做了一些事来诬陷我是不是?骗局,圈套,全都是圈套,这是他最擅长的。只是圈套而已,他不可能告诉你我的身份。”
“你……”江明月摇头,“你是在说他吗?他怎么可能弄什么骗局圈套,我只想问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的确想做什么,可是在我还没行动时,就被他找到了。”剑客神情明显是激动的,但他却只能发现沙哑沉重的声音,“我被他关了好几个月,然后他给我吃了药,将我毒哑,再将我带到了一个树林……就是大年夜前一天,那天你也在场不是吗?他亲自追杀我,居然还敢带着你!我想朝你喊话,才发现我发不出声音,那时我才知道他毒哑我的目的!”
“你胡说!”江明月几乎生气,“你是那个商人的儿子是不是?因为我亲生父亲和江云泰一起杀了你爹,所以你来找我们报仇是不是?柳家一家就是你杀的对不对?”
“假的,这都是假的!”剑客打断她,由于出声太急,他只能发出一阵空音,随后他才说道:“楚豫,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楚豫编造的故事,你的身世和定州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所知道的都是他想让你知道的,但你若要知道真相,就不能相信他!”
江明月转身就要走,剑客立刻拉住她,“我没有告诉你,你最不能相信的就是楚豫,他才是制造你一切谎言的幕后元凶!”
“我不会怀疑他!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如果你再出现,我便叫护卫!”江明月说完就往禅房外而去。
“你带的那个孩子,就是楚豫的亲生儿子!”身后传来剑客的声音。
她回过头,剑客接着道:“为什么一个王爷会对你一见钟情,为什么一个王爷会娶你做王妃,为什么一个王爷会收养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你以为的两情相悦都是假的,真相不在定州,而在京城,楚豫是不是从未和你说过,你是他的第二个王妃!”
……
寺院的茅厕因为被人在附近掉落香火而起火,那一阵“轰”声只是塌掉了一角,那时里面的人都跑出来了。护卫没事,小楚颖也没事,惊慌之后,几人一起乘上马车回王府。
江明月早知道这一场火的由来,一路上她坐在马车内一声不吭,而来时吵吵闹闹的小楚颖,因为在茅房中突遇意外,导致弄脏了裤子,已经明白羞耻的他承受了寺中脱裤子、光屁股、擦屁股、马车中没裤子穿只能裹绒毯的一系列不堪回首的经历,所以一路上也一声不吭,连眼神都是忧伤的。
……
……
某座山谷中,夕阳铺了半边天,剑客的身影自山间小路上缓缓而下,往山谷中走去。
灰袍人远远看见他的身影,立刻迎上去。
“你今日又去了哪里?”
“与你无关。”剑客冷声道。
灰袍人追上他:“你的声音怎么更差了,你今日是不是和什么人说话了?”
剑客没有回他,他继续道:“不要再执着下去,没有好结果。”
剑客突然停下步子,回头朝他冷笑,“什么叫没有好结果?死?死又何惧,对我来说,可怕的不是死,而是像个懦夫一样活!”
灰袍人愣愣看着他,久久才道:“可你如今做的,也不过是利用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弱女子!”
剑客脸上终于有一丝动容,只是很快就被冰冷神色所掩盖:“我是利用她,但这是我唯一能用,也最有效的办法。更何况,她该知道,她没有资格安安稳稳地太平度日!”
“你这样……又有什么意义……”
“像你一样做一个懦夫才有意义?”
灰袍人沉默很久,喃喃道:“我只是不想再执着,让身边更多的人死去。”
剑客回以一阵冷哼,“你执着的,是为自己,我执着的,是为公道。这些日子多谢你照料,我今日便会离去,至此生死由命,再无瓜葛。”
“你……”灰袍人无奈地看着他,最后才道:“可你的嗓子……你还要吃药,还需要人照料。”
“我不需要。”剑客说着就往前方茅庐而去,那里,炊烟正袅袅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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