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理念与陛下却日益不合,太子殿下宽仁,主张治国以宽,与友邻和睦相处,这说不上什么错,但于当世而言,却绝非国家之福,只不过太子殿下羽翼丰厚,又从不犯错,陛下即便是想换人,也没有任何借口,但如果二王子主导的这一场大战大获全胜,拿下了西秦的南部疆土,陛下便有借口推动易储之议了。”
“大哥的政念有何不对?”
“公主殿下,当今之世,四强对峙,南楚,西秦,北越三国实力相若,继承了原大唐绝大部分国土的东齐最为强大,楚秦越三国,无不是殚精竭虑,一边抗衡东齐,一边却又互相算计,都想扩充自己的实力,而东齐皇帝每日所思,却是要恢复昔日大唐一统天下的大局,如此凶险之局面之下,宽仁,只怕就是亡国之兆。大楚需要的是一个有野心的皇帝,一个能够率领大楚南征北讨,一统天下的英主。”
“也是你们军方建功立业,封候拜相的机会,是么?”闵若兮语带讥讽地道。
“是的。”郭九龄毫无羞涩地道:“军人,渴望的就是在沙场之上建功立业,所以,二王子在军中根基雄厚。大家都盼望跟着二王子成就一番英雄事业。”
“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这天下,就不能太平几年吗?”闵若兮眼中尽是不忍之色。
“公主殿下,这便是大势,如果我们大楚不紧跟大势,必然会被秋风扫落叶一般扫入历史的尘埃,当年大唐何其强大,可一旦失去进取之心,抱残守缺,终究落得身死国灭,宗庙不保,前车之鉴,岂能重蹈覆辙,国之争战,不进则死。”郭九龄淡然地道。“公主殿下,您是大楚皇族,自出生,便背负着无法脱去的义务,说句不中听的话,国灭,像微臣这样的,或者还有另外的路可走,而您,又能怎么样呢?
“东齐皇室百多年来,仍然有一个组织在不停地追索,斩杀那些流落在外的李氏族人,这有必要么?百年时间,李氏早已烟消云散,就算尚有余孽,也早已成不了气候了,曹氏虽得大位,却心胸狭窄至此,可叹,可悲!”
“殿下,这关乎着一个传闻,当年李氏开国之帝李清英明神武,世所难敌,赤手空拳,在短短十数年的时间,便名震天下,不到四十便平定天下,建起了传承千年的大唐帝国,而这位大帝的来历,却从来都是一个秘,当年大帝自述的那些个人来历,在后世史学家们的考据之下,居然全都是假的。大帝本人,就好像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一个人一般。相传大唐帝国皇室曾有遗卷留下,说千年之后,大帝便将转世重生,而转世重生之人,也必将是李氏子弟,当年曹文定可是大唐重臣,与大唐皇室的关系盘根错节,多有联姻,想必对这个传言也是知晓的,一直以来,世人都以为这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但曹文定在篡位成功之后,不但大肆追杀流落在外的李氏族人,连自己本族之中,有李氏血脉的子弟也是绝不放过,杀了一个干干净净,这才让其它人相信,这不是一个谣传,不然曹文定不会将自己的族人也杀了。要知道,当年杀掉的,便有曹文定嫡系一脉的一个支族,只因为这个支族与大唐皇室联姻,身上有着大唐皇室的血脉。”郭九龄叹道:“公主殿下也是通读史书之人,如果这个世上,当真再出现一个像李清大帝这样的人物,敢问世间,谁人能挡?”
“李唐皇室传承千年,子弟何其多也,岂能杀尽杀绝?”闵若兮摇头道。
“多杀一个,便少了一份可能。”郭九龄道:“其实不仅是东齐曹氏,便是其它三个国家,一旦发现李氏之人,还不是立刻杀了,大家谁也不想那个传言变成现实。只不过大家不像东齐那样,如此的郑重其事地还专门设立了一个机构罢了。”
“一人之余威,千年之后,还能震慑世人如此,李清大帝,当真是让人可敬可佩,可恨闵若兮晚生千年,无福得见此人容颜啊!”闵若兮憾然道。
“纵使千古一帝,却也无法让子孙后代绵延不绝,如今反而因其之威而给后世子孙带来无穷灾难,不知李清大帝泉下有知,该是何感想呢!”郭九龄微笑道:“人死如灯灭,终究是只顾得眼前,看不到身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