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我们三人还要赶路,就先告辞了。”
李老头道:“你们这要动身回大理?”
叶行麦道:“家师来信催促几回,老前辈不如留下姓名家址,到时候告知师父,让他与老朋友见面。”
“那倒不必。”老李头嘿嘿笑道:“七绝门的路我也挺熟的,要拜访我自会去。”
“到时晚辈必恭迎前辈。”
“嗯,好说!”
青年人却显得有些不耐烦了,道:“如此,就撤吧!”
“好。”青袍人点点头,又向他吩咐两句,一挥手,其余的人会意,“蹭蹭蹭蹭”,各施展轻功,离开了去。
青袍人一拱手,道:“几位不必相送,今日之事,只当作没发生过,告辞了。”说罢,三人向后一转,下了屋顶,几个眨眼功夫,也消失不见了。
他们走后,天地似乎重新有了颜色,孙太忠和叶行麦背后吓出了一身冷汗,王奇武一屁股差点坐在了地上。
“他们,他们到底是哪儿来的?师哥!”鲁烟求一动不动,脸色苍白。
“不确定。”叶行麦摇头答道:“我只明白我们逃过了一劫,带头的那个人和老头的武功绝不在师父之下,幸亏未动手,否则逃都逃不掉。也许他们是金桥帮的人,来此正是为了找孙兄他们。”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孙太忠点头:“不过这伙人只知道我们一行人有多少,是什么打扮,却并不晓得来历,咱们看起来并不像,刚才他问我姓名,是在诈我,多亏叶老弟反应快。我借用家师名讳,以此震慑,实在惭愧。”
“无妨。”叶行麦笑了笑:“总算他们知道,才起了些作用,令我想不到,那个小老头竟是师父故人。嗯,不过人心难测,我还是要跟师父汇报,那老头说拜访莫不是要寻仇来的?”
“总之,咱们快些走,等见到道长和鲁前辈再做定夺。”
“不错,我们不能再做什么了,时辰仓促,再不回去可能就来不及了。”
鲁烟求正又要说什么,一时冷风遍体,看那二人神色凝重,便又不说了。随着招呼一声,跟着走了。
“嘿,等等我啊。”王奇武一个愣神,见他们已去了三四丈远,连忙追去。
四人回到客栈,只见有几位客人走了出来,带着包裹,急匆匆的。刚一进门,小二着急的迎了上来,问道:“客官且慢,几位可有一位姓孙的?”
“在下就姓孙。”
“小二哥,店里可有发生事情吗?大家看起来离开很匆忙。”
“说得不错,刚才发生了些乱子,不知从哪里来了一队人马,个个武功高强,和店里的客人打了起来,动静大得很,所以吓得客人都散了。唉,其实也不是我们这儿,昨儿六里外的东升客栈也遭了劫,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听说最近很多人又涌入了咱们这儿,听说,和一个多月前的雅州一样,还是躲着吧。”
“哎,那你寻我做什么。”
“我就是要寻你。”小二瞪大了眼睛,一把扯住孙太忠:“一是刚才你的朋友吩咐我他们先去,叫你自行处事,二是店里因为你们遭了劫,说什么也要赔偿,已经派人清点了,稍等会儿,您得把钱赔了给我。”
“什么!”孙太忠神情一滞,道:“那些人打的,难道别人打你不还手么,怎么全让我们赔?小二哥,我朋友与你们老板是旧相识,你不必找我,日后会有人与你们清算。”
“哦,你是说那位姓赵的先生,这话就是他丢在这儿的,他这一走,恐怕就回不来了。”
“回不来,小二哥,你什么意思?”
“我听人讲,来找麻烦的是金桥帮的人,金桥帮不仅在汉源水路上是霸主,就是在整个川西,也没得人敢惹,他们追过去,实在不知道天高地厚,死定了。”
“爹爹也追过去了吗?师哥,孙大哥,咱们也快追吧。”
“想不到刚摆脱了他们,又要去追,难道比我们还快么?”
“应该不是我们遇到的那些人。”孙太忠说道:“既然是追出去,想必道长和鲁前辈他们没有遇到什么麻烦,而是循着这个线索去追,找断魂崖所在。”
“不错,当务之急不是找他们的线索,既然叫孙大哥自处其事,想必是要我们自去寻找断魂崖,同他们会合。”
“嗯。”孙太忠沉声道:“金桥帮已经在寻找我们,以道长和鲁前辈的武功,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我在此并没有什么熟人,也不了解地理地形,刚才一番事,倒是让我们错过良机,如今也找不到了。为今之计,似乎也只能再与方清于明等人……”他看了一眼王奇武:“王少侠,我三人有要事,就此分别如何,下次再……”
“不用和我多说,你们的目的和方清等人不同,再说要闯断魂崖,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王某虽然不说武艺超群,但对付一些水匪,还是手到擒来的。”
“真的?我看你刚才可吓傻了啊。”鲁烟求嘻嘻一笑:“就是刚才那几个人,也就我师哥和本姑娘能对付两下,孙大哥的深浅我不晓得,你,还是算了吧。”
“什么叫算了,你一个小姑娘没眼力见,我不和你一般见识,叶兄知道。我王某人行走江湖可不是靠嘴皮子,在师门练五行拳十几年,足迹也曾到过江南,也去过京师,见过不知多少人,你哪里知道。咱们认识时间也不长,但明白孙兄和叶兄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鲁姑娘性情耿直,所以我愿同你们去,可不是同他们一起去。”
“可刚才已经和方清他们闹翻了,这怎么好意思再去,那么多人,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说的是呀。”鲁烟求噘着嘴,一脸不悦:“尤其是那个叫费延的臭家伙,讲起话来气死个人,一定不得好死。”
“哎,烟求,女孩子家怎么嘴这么损?”
“师哥,你不是看到了嘛?他的确是个讨打的家伙,是不是,王奇武。”
“对,现在我都想打他一顿。”
“哈哈,下次见到他,一定要撕烂他的嘴!”
“别胡话连篇了,孙大哥,你在想些什么?”
“小二哥,给我们开间上房,我们好说话,至于那些钱,到时一并给你,我们住下了,不会赖你的。”
小二愣了一下,点点头,淡淡道:“楼上请吧。”
四人坐下,孙太忠又去闭门,神色一凝,嘴唇紧闭,断断续续的说道:“这,这……这可难办,若是长允在可好了,他总想得出办法……”他摸了摸衣角:“与方清他们一起去,就是王少侠愿意,咱们也不能丢了颜面,可现在追的话,也是无头的苍蝇。况且看现在的情况,金桥帮在城中必有眼线,我们四人中论武艺,以叶兄最高,却还不如道长一行的长允师姐,论经验,岂能比得上道长和鲁前辈?如果轻举妄动,被他们发现,反而让我们陷于危险之中。赵兄叫我自行其是,未必是要跟去,为今之计,咱们不如就等在客栈,我和叶兄在这城中打探消息,若两日再没有道长他们的消息,再设法去闯金桥帮,如何?”
叶行麦点头,说道:“以不变应万变,不错,孙大哥,就依你所言,稳妥些好。”
鲁烟求道:“什么不变万变的,我说孙大哥,这城中现在恐怕都乱哄哄的,咱们再待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俗话不还说了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要是再不走,就落了后,哪里去找什么线索。”
“别插嘴!烟求,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多话?”叶行麦呵斥道。
王奇武也道:“我觉得鲁姑娘说得不错啊,这时候就是要果断,这城中越乱,也不只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此时再去,偷偷跟着,也可以乱中取胜啊。”
“你怎么……王少侠,我说你,唉,不必蹚这趟浑水的!”
孙太忠听这话有些刺耳,他也明白叶行麦对鲁寄合留下来帮忙颇有些不悦,要不然,或许现在已经出了城,早不用想这麻烦事了。于是说道:“王少侠仗义见为,实在令孙某佩服,不过你和鲁姑娘一番见解也不无道理。当然,静观其变也有好处,我有个办法。咱们先不动,等到明日,我趁早去垫子口,隐藏在那里,等到方清于明带人去拜金桥帮,我偷偷的缀过去,暗中留下暗号,算算路程,如果到申时还未归回,你们就来寻我,跟着我的暗号去走,如何?”
“既然要去,为什么你一个人去?”
王奇武道:“孙大哥怕万一出什么事,也就是他一个人的,如果咱们一起去,那就是全军覆没了。”
“可多一个人总多一点力量。”
叶行麦道:“而且暗号也不可靠,万一金桥帮发现,把暗号抹去,设下埋伏,岂不是自投罗网吗?他们帮中三教九流,暗号很明显,恐怕一下就被认出来了。这办法也不是不行,咱们有四个人,分两人各自行动,你与烟求明日去,我同王少侠留守客栈,等你们的消息。”
孙太忠问道:“照你所说,那咱们如何联络?”
“我这样说有根据的,我和师妹从小养了一对东西,叫做信姑子,一雄一雌,是一个苗疆人也是师父的老朋友送给我们的。因为这一对信姑子第一次进食是用我与师妹鲜血喂养,所以各自以我们为主,因为它们天性心意相通,不管在哪里,都能寻路找到,从来没有差错,所以我和师妹经常用它们来通信。”说罢,他从衣袖中一抓,手掌展出一只虫子,通体红色,约摸酒杯大小,头端竟有三条触须,六腿无尾,眼生腮间,发出“克克”的轻微叫声。
“师妹,你的‘居居’呢?”
鲁烟求笑了笑,从香囊中取出一物,这虫子形状模样相似,通体蓝色,比叶行麦手中的稍大一点,更加威武雄壮些,发出“居居”的声响。
“呀,这是什么虫子,从来没没见过啊。”王奇武往后退了退,似乎有些惊骇。
鲁烟求说道:“师兄的这个叫‘克克’,是雌的,我的这个叫‘居居’,是雄的。别看它们是虫子,可听话,可有用了。”他摸了摸虫子的头,那居居竟然有所感应,叫声大了起来,撒娇似的在鲁烟求手上打滚。
孙太忠笑道:“这个玩意我可从没见过,大千世界,果然无奇不有,算是开了眼界。”
叶行麦道:“这一对虫子只会听主人的话,也只听得来主人的话,说是什么原因,我也说不上来。还有,它们的身上都有剧毒,除了主人和另一只虫的主人,谁都不能触摸。等明日你同师妹去,到了时候师妹将居居放出,然后这小玩意儿就会来找克克,它就会带着我们再去找你们的下落,不论你们走多远,这虫儿都会带我们找到你们的。这两只虫子行走极快,记得有一次师妹失踪了,我就是用克克与居居的感应,只半日功夫,我就在几十里外的山里找到了他,倒是把我累得够呛。”
“若是这样,倒好办了,我主要是担忧若道长他们回来,没寻到我们,反而会误事,若是这样,时间可放长一些,等确定好了地方,再与你们联络,免得又再奔涉,出了意外。”
叶行麦道:“好,就这样,倘若有什么危急情况,烟求你放出居居,我们再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