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平时聚会之所。宋诚印象中,以前三天两头到这儿喝酒。他随意打呼一声,坐车过来。
马车太颠簸了,这么一段路,差点没把他颠散架。没有橡胶轮胎,车厢没有避震功能,不是人坐的啊。
丰乐楼的二楼,郑宜、王砌已经开了一间雅座,叫上丰乐楼的名酿荷花蕊,专等宋诚到来。
顾淳风风火火冲进来,扫了一眼座上的两人,道:“阿诚呢?”
郑宜奇道:“不是跟你一块儿来吗?”说着还跑到门口张望了一下,庑廊上几个长胡子老男人迎面走来,哪里有宋诚的影子?
顾淳道:“自那天,皇上进奉天殿后我就没有见过他了,去他府上两次,都没找到人,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说着倒一杯荷花蕊喝了。
郑宜叹气:“早知道去土木堡能立大功,我也去。”这两天他别提有多后悔了,去一趟,回来就有救驾之功,凭这功驾,够吃一辈子了。
顾淳道:“那是你没见过当时的惨状,到处是肉泥和血水,泥地下一两尺都让血染红了,我到现在还做噩梦。”
“有这劳功在手,做噩梦怕什么。”郑宜叹息。
说话间,宋诚进来了,道:“楼下热闹,去楼下喝酒啊。”
楼下确实很热闹,丝竹声声中夹杂着食客们的谈笑声。到丰乐楼喝酒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文人雅士,这会儿一个年约四旬的书生正说那天朱祁镇带兵进京的事:“……皇上到宫门口,大汉将军不让进,皇上立即命令拿下……”
听客们纷纷道:“连皇上都敢拦,可不是找死。”
郑宜问宋诚:“真的吗?”
“假的。”
郑宜道:“那书生,当时你可曾亲见?”
“对啊,说得跟真的似的,可是亲眼所见?”食客们叫嚷着,乐伎们见吵嚷得不像话,把丝竹之声都压下去了,乐得停了乐曲,跟着听起热闹。
书生道:“当然是张某亲眼所见。”
他言之凿凿说亲眼所见,不少人都有些相信,有人道:“正该如此,敢挡皇上御驾,不拿下还等什么?”
宋诚既说假的,郑宜倒要和这人较真,道:“当时我也在场,怎么看到的跟你不一样?”
书生一点不脸红,道:“我怎么没见到你?”
一名话把郑宜问住了。
王砌生性跳脱,见这人说得没谱,故意道:“这位兄台可记得王某?当时我们相隔只有三尺之遥。只是我看到的和你说的不一样。”
书生讪讪说不出话。
食客们都哄笑,道:“张大话又被揭穿了。”
这人姓张,素喜说大话,绰号张大话,众人最喜看他说大话被揭穿的窘态,图个欢乐。
宋诚听了一会儿,并没有议论朱祁真是西贝货之类的话,看来张辅、张益想多了,消息还在可控范围。
食客们大多认识宋诚几人,郑宜、王砌这一逃。
晚上,采买、跑腿的仆从回报听来的消息,琐琐碎碎一大堆,就是没有怀疑朱祁镇真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