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在那种软皮溜哒的灰色生活里,桂妞心灵的压抑可想而知。
桂妞渴望着红杏出墙。
像桂妞这种女人,只要往街上一走,男人的目光就追逐而来。只要她对谁耍一个媚眼,谁就会惊喜万分。有时,桂妞也想玩玩“偷人”的游戏,因为想起来,这种游戏一定很刺激,也肯定充满激情。但桂妞不敢,一来怕王浩抓住把柄,二来怕与她玩的男人动真格,结果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现实中,这类事情发生得太多了。明明是男人的过错,结果猪八戒倒打一耙,吃亏反而是女的。
但是,心中的压抑仍然希望找个地方释放。
桂妞后来在跟朋友谈起这段感情经历时还说,那时真傻,她没别的办法,竟然化了一个名字在《中国妇女》杂志上打了一个征婚广告——有婚之妇却打起了这种广告,她也是在玩火啊。事后想起还心有余悸,可当时竟就这样“冲动地”做了。
结果,在雪花般飞来的应征信中,桂妞认识了“蒙古包”。
当时,“蒙古包”还在湖南师范大学中文系读博士研究生。他的信写得与众不同,信封上贴着一对尾花,很浪漫的两只鸟互相对望着,一看就让人喜欢。
后来通信多了,“蒙古包”告诉桂妞,他是一个文学爱好者和文学失败者。他写了无数的文学作品,诗歌、小说、散文、文艺评论,还有电影剧本和相声小品,真是十八般武艺,应有尽有。可是没有一样取得成功。尽管他每一次投稿都在信封做点小动作,以期得到编辑的重视,但他仍然与成功无缘。
“蒙古包”说,这一招也是他从一本《投稿指南》上学来的。那本书上说,因为编辑部每天要收到大量的来信来稿。在堆积如山的信稿中,只有信封上有特色的才能首先引起编辑的兴趣。他还举例说,他的一个写诗的朋友为了在北京《诗刊》上发文章,寄稿时还把自己的英俊相片一块寄给女编辑呢。结果还真的发了一首小诗:“阳光稀释于木桥,我们坐着/两颗黑葡萄结下无解的方程”。
桂妞发现,“蒙古包”把文学上的天才都花在写给她的信上了。他写了许多充满诗意的甜言蜜语,一下子点燃了她心中原以为死去了的热情。
桂妞觉得结婚后的女人特别容易受到来自丈夫之外的浪漫情感的诱惑——哪怕明明知道这样的情感也许只是一个美丽的陷阱。
桂妞把“蒙古包”想象成一个粗暴有力的北方大汉。在幻想的浪漫中,王浩对她的伤害惭惭结痂愈合。为了不让王浩有所警觉,桂妞用了不少心计。正在这时,贵州工学院有一个去北京师范大学进修一年的指标。桂妞设法得到了这个机会。
走出了王浩的阴影,桂妞的生命之花再次亮丽起来。
在北京的那些日子,桂妞“有贼心无贼胆”,她过着平静的生活。周末的舞会她都很少参加。
但桂妞花了很多时间读“蒙古包”那几乎每隔二三天就有一封的激情洋溢的信。
最让她心花怒放的是,有一星期,连续七天,她每天都收到“蒙古包”一封厚厚的信。这些信让桂妞感动。
感动的桂妞当然也要热情地给人家回信,并暗暗下定决心,进修结束返贵阳时,一定顺路去看望“蒙古包”以及充满神秘的韶山。
桂妞被自己的想法所鼓舞着,她没有将自己的行动计划写信告诉“蒙古包”,她要在对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让桂妞高兴的是,“蒙古包”从来没有要求桂妞给他寄“玉照”。她有时在信里也故意委婉地透露自己“长得丑而有点自卑”的信息。
桂妞就是要让“蒙古包”不是因为她的外表而热情似火地爱她,桂妞要的是那一层朦朦胧胧的感觉,一种像娇羞羞的脱一件件衣服的那种暖暖的感觉。
“当我突然如此美丽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会有怎样的表情呢?”
这一层神秘的幻想,使桂妞对“湖南之行”充满紧张而兴奋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