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求人的话,他还真这辈子没说出口过。要是对着白发苍苍的长辈也就罢了,对这个年长不了自己几岁的平辈,三少爷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薄暮津自然不知道他心中这些弯绕,只是自顾自续道:“这十二登楼里,年轻人左右都是为了那东西来的。开口闭口都离不开登楼进境、武功较量,遇到个像贤弟这样放得下的,当真难得!”
王樵心中一奇,心想他作为十二登楼的家主之一,居然把登楼赛会的彩头满是嫌弃地说成“那东西”。他这趟来路上也没少受喻余青的补课,也知道十二登楼的赛会规矩,那是每五年间,十二家中便要办这么一场十二家族后生晚辈比武切磋的赛会,而集合十二家武学之大成的秘笈便在楼顶,若是能胜过每一层各家选拔出的守楼人,然后再在同辈较量间获胜,最终上到顶层,便能拿到那秘笈云云。
但王樵觉得秘笈什么即便拿到手也还得自学,太过麻烦。完全不懂为什么这么多人赶着上趟,万一费九牛二虎之力拿到手却学不会了或者不想学了怎么办?这法子实在是太过上进,不是他的路子。但这么一个万众瞩目天之骄子的薄暮津会看不上眼,那就奇了。
说话间,薄暮津已领他到了楼中正厅。这里是楼中第六层,大厅正中腾出一片空地,正有两位子弟在中央比试,有一位见证坐在高台的长椅上,那人生的肥面大耳,此时坐没坐相地歪在扶手上头,模样好不耐烦。四周都围了些人在观战,指指点点地比划讲解。
薄暮津道:“啊,今日是胖仲子做主持。贤弟只能在这一层看了,下去几层倒是方便,但要再上来,可就得凭本事打才可以。”王樵连忙摆手:“我就是瞧个热闹。久闻大名啊,如今方得一见。我也好去和——”他的话卡在了一半,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人可以述说这回事了,怔怔地接不下去话;他陡然间感到自己非常非常想要喻余青就在跟前,就在他身边,这样就不是他一个人在承担这些该死的烂事儿。他至少可以讲给阿青听,阿青永远也不会腻烦他那些唠叨闲话;或者他明明有话却什么都不说,只有阿青不会追着问他非要一个答案。
他的视线扫过那些在厅堂中下场比试的人。十二家的武功在百年世交之中不断比试交流,融合得身法套路极为接近,他瞧着那些相似招式使将出来,都觉得比喻余青不如;有时轻微一晃,觉得眼前一花,便似看见他就在眼前,但下一瞬便想:这些人又怎么能和阿青相提并论?
正恍惚间,突然听得楼下群声耸动,一片声喝道:“什么人!”
“胆敢擅闯十二登楼,不要命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朗然笑道:“我不是要闯。但各位师兄师姊也不问一声,也不听我分辩,上来就打……”
那声音一面说着,一面但听得下头砰砰乓乓,拌合着不知多少人哎哟、唉呀的叫喊声,呠嗙扑通地挨个摔出去。扰得这一层众人尽皆大惊,连中央比试的两人都相互跃开停手,一齐往楼下看。虽然隔着一层楼板,他们也只得望眼欲穿,虽然各自都想看看到底下面出了什么事,但大家都凭本事打上来的,谁也不愿意轻易下楼去,待到要上来时又得费一番功夫。
见眼前场里的人停了手,那胖仲子掀开肿眼皮,拧眉怒道:“做什么?不打的话都给我下楼去!”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态的那些子弟都不敢再分神,当中两个又重新端起架势。
薄暮津对王樵道:“兄弟在此稍待,我要下去看看是什么人敢来此地撒野。”这临安十二登楼,自古是以他钱塘薄家做东道主,因此遇到这等事他也推脱不得,虽然年纪轻轻,却得去出面主持。说话间已经身形如风,一眨眼便施展功夫下楼去了。王樵只觉得心中像被什么攥住似的一紧,暗道:“阿青寻我来了!真的是他不是?”一面想着能见到对方,哪怕早一刻也是好的,缓解心中焦渴,巴巴地想着是他得好;一面却又怕分说不清之时群敌还伺,自己尚未摸清这十二家中门道,他来了兀自陪自个一起陷进去,便又想着不是他得好。
就在思想之间,但听得啊哟几声,又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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