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又几人被受重击,听声音居然撞破栏杆,跌出楼外。王樵放眼一望,见这楼阁外侧走廊连着阑干,倒是能看见下面。他想也许能从这里望见喻余青,便匆匆脚步绕过照壁,迈过中央二人演武的场所,心急之下也顾不得礼仪,顺手拨开挡道的诸多世家子弟,只顾奔到阑干处探头往下去看。
他一探头,正见着底下约莫第三层的位置,有两个人被踢出了楼阁,嗷嗷大叫,身子飞在半空,虽然知道这些都是会家子,单单楼上跌出应该伤不了他们,但也当真惊险万状。说时迟那时快,但见又有两人追袭而来,踏阶而出,越过阑干的同时已过了一招,身形一轻一重,一上一下,两方坠去。王樵禁不住一声轻呼,身旁其他人也叫出声来:其中右首一人正是薄暮津,他武功走大开大阖的路数,钢劲有力,虎虎生风。一招不得,旋身下坠,却顺势拽起先前落下的两人背心,将他俩向楼上掷来。这手凭空功夫端得力大无穷,只是这一借一错,救得了人,自个反倒向下跌去;众人正是因此惊呼。而王樵喊的,却是另一边事,恰才在空中和薄暮津对了一招的瘦削青年,鬓后一束细发葱茏,面如皎月,靥如春风,不是喻余青更是谁?这时见他双脚往檐上一挂,整个人便似飞鸟一般,轻轻盈盈地落定了身姿,转头时正和王樵视线相错,瞧见彼此,各是心中一安,脸上紧绷的神情便不见了,只是相视一笑。喻余青伸手一探一抖,将廊上檐前的帘子拽落,反身一旋,缠在自己腰间,手上华帘一长,愣使得这绸绢软物暗藏劲力,嗖地追薄暮津而去,后发先至,往他足踝上一缠,便阻了他下坠之势;同时双脚连环,正中那两个被薄暮津掷上来的子弟腰间,将他们再度踢回了楼内。这一刹那功夫端得妙到毫巅,兼顾左右,一霎时便接了三人,身法之俊看得人目眩神驰。在这楼上的人恐怕除了王樵,没有不会功夫的,这时候那还禁得住,都忍不住喝了一声彩。那两人哎哟着摔回地板上,捂着腰臀瞪大眼睛,知道自己被人坑耍,但听着彩声,却又敢怒不敢言。
薄暮津得到这一丝借力,已然阻了颓势,抬眼才算看清了拽着自己的男子,刚才一错手间两人只换了一招,但也能看出对方实力不俗,更无害人之心,当下笑道:“你倒好心。”
喻余青也笑道:“这位师兄见谅了,小弟听说这楼下去了要上来可麻烦得紧,本就是一场误会,不想累了各位师兄的比试。既然悬在半空,那也不算是下了楼,但愿没有耽误正事。”
说罢手腕一抖,一道纯正劲力送出,身子侧翻一旋向下,那先前扯落的帘子绕过阑干的扶手作为支撑,此消彼长,借力将薄暮津向上送出。薄暮津虽然单凭自个也全可以踏檐而行,跃上高楼,但眼下知道这是对方承情,也不点破,顺着那绢布劲力往上一送,当下便觉得腾云驾雾般,轻飘飘便越过了四楼。心下赞叹:英雄少年!这年轻人怕是只得十八九岁,内劲收放却如此自如,亦刚亦柔,若他不是十二家中的子弟,这脸面可丢大了。
喻余青翻身下坠,让了一步,是给薄暮津面子,也是对刚才踢飞两人致歉;但那两个被他如皮球般踢飞出去又踢跌回来的子弟只觉得丢了老大脸面,谁肯甘休?都提剑在手,趁着他旋身下坠时不备,猛地刺出。薄暮津看得真切,原本已经纵身上了六楼,此刻急叫道:“都住手!”
薄暮津因为年岁甚轻,和诸多后生晚辈都平辈论交,因此他虽为家主族长,众人其实并不给他面子,就因为年纪太轻,根基太浅,无法服众;而在其他家族的长辈面前,他又同样因为年幼资浅,说不上话。眼下他叫停时,那些人哪里肯听,都红了眼暗道,我们来这儿比试武功,也不为了贪图什么楼顶秘笈,只是要在晚辈之中不输了家族阵仗,而且还要借机博个名头。十二登楼能上到顶的人少之又少,但凡能过得六楼以上,都很值得吹嘘一番了。而眼下他们不过强自出头,居然被一个从未谋面的小子打得落花流水,传将出去,哪还有脸面在?因此抢上前去,就为了找回场子,非要让这小子吃吃苦头不可。这一下两柄剑去得又快又准,周围人非但不予阻拦,反倒都笑起来,一劲地呼喝造势,都是看热闹唯恐天下不乱的派头。这几日他们打这登楼的赛会,长辈眼皮底下看着,谁敢造次,一群年轻人都憋得狠了,眼下趁乱喝闹,全做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