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穆声音急促地说道。
“别问她有没有资格,她说的是事实啊。”
小穆把莎比的肩膀紧紧地搂住,莎比转过头,有一点奇怪地看着小穆的偏激的情绪。小穆说道:“她怎么说的是事实?你根本不是,你根本不是。”
“穆岩,想想上次我真可笑,”莎比垂下眼睑,目光盯着看不到色泽的江水,“我何必要作出那样偏激的反应呢?我真的是的。我为什么不敢正视我自己的真实身份呢?现在看来,我真是很虚荣,很胆小如鼠。”
“全姐,你在我心目中,永远是美好的,永远是一个好姑娘。”
“穆岩,我知道你对我好。也许正是因为我知道你希望我好,所以上次,我特别不能承受。我想躲避现实,可是你知道现实是躲避不了的,该是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我现在反而很平静了,不会再那样冲动了。我在你面前,真实是怎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你什么都知道了,我也用不着去掩饰什么了,你知道我把心里的一块石头放下来了,这就是我现在的感觉。”
“全姐,今天下午我也想了许多。我们其实都有一个在人背后的真实。总以为这种真实只有自己能知道,一旦被别人知道了,就觉得面上无光,自尊心丧失。现在我想清楚了,我们不完美,但并不可耻。”小穆努力把自己与莎比一起纳入到他表述的那种范畴中。
“不,穆岩,我与你是不一样的。我的职业是出卖色相,而你这样至多属于一种隐私,也是一种正常的隐私。你是纯洁的,你没有必要自责。”
“全姐,你也没有必要自责啊。与你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从没有把你想像成碟片中的那个女人,我觉得你像是我的一个亲人,你可以说那是恋人。我懂得了什么叫爱的感觉。这是我很久都没有尝到的感觉了。”
“穆岩,我没有那么好,我的确是小火说的那样,是另一种类型的——婊子,一个对着镜头表演的婊子。”
“全姐,我不准你瞎说。”小穆另一只手也搭在莎比的肩头,两双手扶着莎比的娇弱的双肩,莎比努力扭曲着头,回避着与小穆的正视,小穆继续说道,“在我的心目中,你永远是纯洁的,干净的,不是那样的女人。——原谅我,即使我看碟片上的那个女人,我也只用的是我的肉体,而不是我的灵魂。全姐。我现在突然懂得,一个人的灵与肉是分离的,真的很难掌握得好。”小穆沉浸着自己的一瞬即逝的难以捉摸的对灵与肉的思考中。
灵与肉的确是人类时时刻刻面临着的一种内在矛盾。
每个人,都可以分解成心灵与肉体。当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建立联系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实际上是用各自的灵与肉捉对厮杀,按照最简单的组合计算,那么,有四种状态:男灵对女灵,男灵对女肉,男肉对女灵,男肉对女肉。
灵与肉之间有没有一种结合部,一种中介体?
似乎是没有的。
肉体主宰着的时候,表现为发情期,人类是没有发情期的,但肉体的欲望占领上风的时候,的确可以扫荡一切理智。一个放浪形骸的男人,在发情期发作的时候,可以独立自主地发泄着他的肉体,却可以把情降低为零。比如贾宝玉,当他梦遗的时候,实际上意味着他已经步入了发情期。肉欲的巨大的诱惑,使他可以与袭人发生性关系,但这不影响他继续相当美好地与林黛玉展开纯粹是灵魂的沟通与交流。
男人的灵与肉的关系,就像阳jù可以用着射精与小便一样,可以肯定的是,灵与肉并不可能当时并存,就像男人的阳jù当用着情欲的出口的时候,排泄的闸门就彻底地关闭了。完全是一种近乎铁轨道口似的机关,控制着男人的灵与肉,使灵与肉可以泾渭分明地各主沉浮。
一个出入风月场的男人,可能都会遭遇到小姐的如出一辙的理论熏陶。当一个男人用自己已有爱人或恋人假惺惺地推阻小姐的服务时(一般公款埋单的情况下比较多),小姐会用众口一词的腔口,劝道:“这是性享受,与感情有什么关系呢?”
从某种意义上讲,小姐是深刻地知道男人本性的,更广而言之,是清晰地解悟了人类的本质的。小姐的意思是说,灵与肉是可以完全彻底地分离的。当小姐说过这样的话的时候,我们不得不相信领袖的话:卑贱者最聪明,高贵者最愚蠢。那些开始时在小姐面前装模作样不肯就范的高贵者,都是经过这句话的启蒙后才下水伏降,可以说明,小姐的理论无坚不摧,体现了理论对实践的巨大的指导意义。
闲话少题。就目前的状况来说,莎比是一个在镜头前展示肉体的人,小穆也像看A片的男人一样,无法不对A片冲动起自己的肉体,但是,毕竟人类还有一个灵,一个可以抛弃肉体而独立存在的“灵”。小穆与莎比此刻的感受,就是我们上面所说的“男灵对女灵”的状况。他们有男肉与女肉,但是,遗憾的是,这种男肉与女肉并没有在现实中对对碰起来,仅仅是通过A片实现了一次单向的遥控作用,所以,此刻他们的“男灵对女灵”竟然可以超越于那种肉体的直接撞击,高高地固守着心灵的那种一份圣洁,并且愿意去享受那一种至高无上的心仪与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