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上完补习班的理化课，我看到李法骑上脚踏车准备回家，往常她老妈都会来陪她骑回家的，今天却不见她老妈成熟性感又知性的身影，她便落寞地自己骑着；她的车速比我快很多，一下子就看不到车尾灯了。

    我照例骑上我俗毙了的淑女脚踏车，往家里的方向骑，才骑没多久就在昏暗的路边看到熟悉的脚踏车，是李法那台酷炫的公路车，而李法则蹲在路边，两眼无神地发呆。

    “法法你在便便吗？”我看到她大便蹲的姿势，不由得调侃了她一下。

    “嘻。”本来看起来有点失措的她，一方面是听到我叫她小名，一方面是听到便便的玩笑，一下子心情便好了起来，站了起来看着我。

    “落链了啊。”我看着后轮比麻花卷还夸张的链条，一下子就知道她无助地蹲在路边的原因，而且李法是生活白痴，想当然尔不会处理。

    何况这还是最麻烦的情形，变速车的小盘落链…

    “这可能要牵到车行。”我蹲下来很快地尝试了一下，觉得如果今天要准时回家睡觉，势必不能继续在这里自己搞。

    “现在车行也都关了，先叫你爸妈来把车子载回家。”我满头大汗，决定放弃了。

    “我爸妈不在。”李法失神地看着地上。

    “那手机拿出来，我打电话给补习班，看瑜姐在不在，叫她来载你。”

    “我没有手机。”

    “哇，我也没有。”身为连玩信长之野望也只选“三好长庆”的三好学生，我平常也很少用手机，今天刚好没带出门，而且这么晚了，补习班应该也关门了。

    “那我先载你回家，车子先放这边，明天早上再弄吧。”我拍拍已经沾满油污的双手，在柏油路面上擦了擦。

    “‘再’啦干。”李法有点笨拙地用她可爱的声音说出我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

    “蛤？”

    “我以为这样子你会开心。”

    靠夭，我想起刚刚课堂上陈昱豪和汤宸玮的抬杠了，那是源自于网路上很多人打字“在”

    “再”不分，“应该”打成“因该”，“既然”说成“竟然”，所以有时候我们在聊天时会这样纠正他人的错误。

    不过这样的搞笑方式要看场合和时机啊，大姐…

    我看着满脸期待我做些反应的李法，不禁打从心里笑了出来，不过是因为她的傻萌才笑的。

    “我是很开心啊，法法开始在学一般国中生的说话方式了。”我看着她微笑着，她也回报我一个微笑。

    “那走吧，上车。”我故意耍酷，心想能够载到这个正妹，在路上招摇一番也是很爽的。

    “我载你啦，你这样会累。”李法握住我左边把手，一副就是要反客为主的样子。

    “干，给女生载很丢脸耶，而且这是我的脚踏车，我说了算喔。”说罢我就强势地要李法在我后座乖乖坐好。

    出乎意料地，李法没有多做坚持，也很识相地把手放在我的腰际，做足了面子，任何人看了都会以为我俩是国中的一对小情侣。

    马的，踩没几下就快骑不动了。绝对不是李法太重，单纯只是我车子太烂而我身体太虚而已。

    我有点后悔刚刚没有答应李法的要求，不过既然逞强说要载妹子了，岂有反悔之理，而且还可以在路上炫耀一番，呵呵，呵呵呵…我看着路旁多半打烊的店家，我要这铁棒有何用…想起到李法家还要经过一大片田野和上坡，真的开始后悔了。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李法突然唱起了这首老歌，难得的是歌词还记得，没有乱掰什么“屁屁很好”之类的白痴歌词。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听着李法清亮的歌声，我自然地和她合唱了起来。

    “是你，是你，梦见的就是你。”我回头看了看她，她如沐春风似轻轻晃着脑袋，唱歌的方式可爱却掩饰不了声音的澄澈，如果在日本一定可以出道当偶像，大概是“榉坂46”长泽菜菜香等级的。

    “你怎么会唱这首歌？”我会唱是因为每次回奶奶家，奶奶家的音响播的都是邓丽君或凤飞飞的歌曲，所以耳濡目染听到都会唱了。

    “电影里面学到的。”李法开心地回答，然后继续哼着旋律。后来我上网搜寻才找到那部在我出生前十年上映的电影，经典的一幕就是男主角用脚踏车载着女主角，当时的配乐就是这首“甜蜜蜜”，我现在的心里也是整个甜蜜蜜。

    没多久就到了李法家前的那条魔王山坡，我看着那条看似无边无际的坡道，牙一咬就要站起来冲刺了。

    “换我载你啦。”李法不等我回应，直接就跳了下车，我赶紧减速把脚踏车停了下来。

    我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蛋，还想逞强，但看着发抖的双腿，随即心虚地投降了。

    我坐在后座，规规矩矩地把手往后握在车体的一部份，而不像刚刚李法这样轻轻抱着我的腰。

    “你干嘛不抱我？”李法问。

    “手这样耶。”我把一只手伸到她眼前，挡住她骑车的视线，那是经过简单清洁却还是明显肮脏的手掌，刚刚为了处理她脚踏车的落链留下的成绩。

    “根据严格的因果关系理论，你的手弄脏是为了帮我，所以…”靠夭又要跟我讲刑法，我赶紧从善如流地抱着她的腰际，但又不想弄脏她的制服，特地还掀起她的上衣，把双手伸进衣服里直接抱着她的身子，至少不会弄脏衣服，她总算满意地笑了笑，然后专心和坡道搏斗。

    “有点冷，抱紧好吗？”一月多的天气，我的双手突然伸进她上衣里抱着她，当然会有冰冷的感觉，我赶紧把整个胸膛都贴上她的背，等一下她开始流汗就不觉得冷了。

    我就算坐爸妈的机车也不会这样抱他们，难得从背后抱李法，虽然以前有过非常多的肌肤之亲，但现在只有温馨和安心的感觉，并没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好温暖喔…”李法轻轻说着，然后全力对抗魔鬼坡道。

    骑到坡道的一半左右，李法的身体突然轻微地抽搐起来，不像刚刚用力骑车的左摇右晃，车速也逐渐减慢到整个停了下来。

    “不行了吧，我看我们下来牵车用走的吧。”我看李法体力也用尽了，便自己先跳下车要陪李法把脚踏车牵到坡顶再继续双载，不过满脸泪水的李法差点让我吓到漏尿。

    “法法你怎么了？”我的面纸刚刚擦手用完了，赶紧用袖子给她擦脸。

    “我不想回家…没有爸爸妈妈的家我不想回去…”李法撒娇地拉着我的袖子，遮住了整张脸。

    由于她双亲都是大学教授，常常有往来南北参加大学研讨会什么的机会，所以偶尔遇到两个都不在家的情形也不是没有。

    “你家里还有哥哥啊。”

    “他们就是陪哥哥去手术了…”李法擦干眼泪，可是眼睛还红通通的。

    “你哥哥病还没好吗？”我心想那整个偌大的房子只剩一个国二女生确实也满恐怖的。

    “我自己的病都还没好…”李法落寞地低着头。

    “那改天你也会缺席去动手术喔？”我心里大惊，就不知道他们的这种手术要多久，要是一阵子看不到李法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对啊…”李法抓着我的袖子甩来甩去卖萌。

    “我又不能陪你睡在你家。”我安慰了李法，要她赶紧看清现实，回家写功课、洗澡睡觉准备明天上学。

    “我不介意睡在你家…”李法道。

    “喔，那还真是感谢大小姐莅临，小的蓬荜生辉…靠夭咧！又不是小猫小狗可以随便捡回家！”我顺势吐槽了一下，同时否定了李法的提议。

    “好吧…”说完李法又开始抽抽噎噎地准备第二回合的嚎啕大哭。

    “真的不行啦，而且你不洗澡怎么睡？”其实冬天一天不换洗衣服是不会怎样；“而且我爸妈都睡了，难道你要趁他们在二楼熟睡，不惊醒他们偷偷摸摸混进我家？”其实妈妈都会帮我在门前留一盏灯，但常常我回到家的时候真的已经太晚，父母都休息了。

    等到我回过神的时候，李法已经眼睛发着光，蹑手蹑脚地走进我家客厅了…

    我进客厅时刻意发出较大的声响，还打开了电视，测试了一下确定父母亲不会再下楼，这才问李法：“肚子会饿吗？”

    我和她晚餐是吃过补习班的便当了，可是理化课上又“小小活动”了一下，而且正在发育的我常常回到家还要再吃吃喝喝，我想李法也是；我看厨房桌上有妈妈特地留着还没放进冰箱的鸡汤，就在瓦斯炉上热了一下，同时再炒了个培根蛋炒饭。

    “喏。”我自己随便吃吃没关系，可是李法是大学教授的千金，我怕她吃不惯庶民的口味，战战兢兢地和她分享我的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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