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自己房间,谢如苏目光冷凝,“揽月,你刚刚有什么要对我说?”
揽月挣扎了下,开口:“漱玉姑姑在奴婢耳边说,皇后娘娘并非莫名暴毙,而是被太后以通奸之名沉塘。”
“沉塘?”谢如苏瞪大双眼。
沉塘之刑恶毒,通常用来惩处红杏出墙的女子,将生者用绳子拴住,另一端绑上巨石。
巨石重,沉入水底,连带着整个人沉入湖底,生生淹死。
揽月点点头。
谢如苏只觉浑身冰凉,寒从脚起,蔓延到四肢百骸,她吓得惊叫:“啊···”
“娘娘,您怎么了?”听到叫声,凤仪殿外一直守着的揽月推门快步进来,走到谢如苏塌边,替她打开帘子。
谢如苏盯着头顶暗黄色的床幔和揽月不再年轻的脸,虚弱的任揽月扶自己起来。
“揽月,我梦见你告诉我姑母被沉塘那日了。”
揽月身子一僵,复而替谢如苏缓缓顺气。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初告诉小姐真相,是对是错。
小姐虽然替老爷夫人还有皇后娘娘报了仇,可报完仇的小姐,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再没往日活泼。
这深宫,好似有什么能吞噬人青春的东西,将小姐吞噬的只剩一副躯壳。
“揽月,备水为我沐浴吧。”
刚刚被吓醒,出了一身汗,现在静下来,只觉浑身黏的难受。
她自小受宠,吃穿比宫中众位皇子公主都还要好,皇帝姑父喜爱姑母,也连带着对她这个与姑母面容三分相像的人也极为疼爱,若不是姑母阻止,姑父早就封她当郡主,食邑万户。
想到那时,谢如苏一阵失神。
“娘娘,水准备好了。”揽月进来,扶着谢如苏到浴桶旁,侍候她入桶沐浴。
身子泡进温暖的水里,谢如苏满足的叹喂一声。
“揽月,你下去吧,两刻钟后再进来。”
揽月应是,闭门退下。
昏黄的烛火摇曳,投射在墙壁上,舞动狂肆,谢如苏忽然一笑,将头埋进水里,想象着当初姑母的境况。
她的水尚且温热,可入鼻与口腔还是令人十分难受。
在坚持一下,谢如苏。
随着入鼻与耳朵的水越来越多,谢如苏只觉整个脑袋有些混沌,无法思考,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做成的云上,轻飘飘的。
原来,淹死的感觉是这样。
姑母···
“阿如!”
猛地被大力拉出,谢如苏意识混沌最后一刻,对上一双暗含忧伤急促的好看眼睛。
这双眼睛,好熟悉···
再醒来时,烛火摇曳,揽月跪在塌边不远处,而自己的手,被一个干燥的大掌握在手里,攥得很紧。
揽月见她醒,刚想唤人,便被谢如苏一个‘嘘’的动作制止,看了眼谢如苏,悄悄闭门退下。
谢如苏伸手,照着睡着人的轮廓描画。
他们彼此陪在对方身边,已有快二十年,他们都从青春懵懂的孩子到了如今这般皮囊完好,心却千疮百孔。
拂叶,谢谢你。
可能感知目光,睡着的人睁眼,看见谢如苏醒来,温和一笑:“阿如,你醒了。”
“嗯。”谢如苏点头,皱眉抽了抽被拂叶握在手里的手腕。
“下面冷,陛下来塌上睡吧。”言罢,她往榻里面挪了一点,让出足够一人躺下的位置。
拂叶脱了外衣,只着一身白色中衣躺下。
殿外寒风怒号,殿内烛火跳跃。
谢如苏是真的困了,不过一会儿便传出轻微鼾声。
躺在她身边的人忽然侧头,目光柔和依恋,嘴角轻轻勾起。
阿如,我愿余生都与你这般平平淡淡。
忽然,他侧身一颤,轻手轻脚下塌,尽量不吵醒正在酣睡的谢如苏,从侧门出去,远离主殿,拂叶身子一弯,竟然吐出一口黑血。
“陛下!”自小跟在拂叶身边的卫傅公公惊叫出声,却被拂叶一瞪。立马捂嘴嘘噤。
“处理干净。”言罢,拂叶转身离去,快到凤仪殿主殿时,还往嘴里塞了一颗青色的丸药,才推开侧门,脱下染了寒气的外衣,只着白色里衣躺回到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