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步月在长街上闲逛,顾将军跟在我们身后两步远左右,这让我很放心。因为整个京城都盛传这个陛下身边的将军武艺高超,可以踏雪无痕,百步穿杨,可拉三百石强弓射蜂蝇,一柄大刀可令恶人魂飞魄散。
从戏园出来已是午后,日头有些大了,我有点后悔方才走的急了,再与燕杭坐一会儿等李敬珩回来也好。步月提意去茶楼吃点心乘乘凉,也可以听听说书。我还没听过说书呢,便催着步月带路。
在那茶楼底下有一个老妇人在卖裹着金灿灿的糖汁儿的海棠果和山里红。步月悄悄与我说这叫糖葫芦,从前是宫里流传出来的吃法民间正时兴吃这个,说是可以养胃养颜,后来先帝爷大抵不爱食用宫里就没了吃这个的。我拿了一串尝尝,那老妇人大概是看出我是头一回吃便提醒我道:“公子,这个要一口一个才好吃。”
我咬了一口,浑圆的海棠果裹着薄脆的糖衣,酸甜适口。
我递与步月,步月也吃了一口点着头说:“就是小时候巷子里的味道!”
怎料道那老妇人突然笑着说道:“小两口感情真好。”
虽说不太大声,该是自言自语的,但我和步月还是听见了。进了茶楼,我与她相视笑了起来。
由于不打算久留,我只要了一碟樱桃煎和两盏茶,那店小二原本是笑着招呼我们上座的,瞬时沉了脸指了指离我们三四步远的一处小桌说:“您里头请。”
那一处没有窗,看不见楼下的说书先生说书,但依稀是听得见的。步月说今儿讲的是关云长大意失了荆州,我我不太感兴趣,便盯着来往客人们发呆出神。恍惚之间我似乎睡了过去,梦里是一处像极了府衙的地方,我不是堂上父母官也不是受冤百姓抑或是穷凶的恶霸。我站在那父母官身边,大概是个什么书童或是小厮吧。
忽然那堂上官一拍惊堂木,将我吓得抖了三抖。
待我再抬头张望时,正巧那堂上官回头来看我,我一看那人竟然是李敬珩。
他很快又会过头去问堂下人:“堂下何人?”
堂下有一憔悴不堪的妇人和一个稚龄小童。那妇人哭道:“回禀大人,民女绣姨,母家姓程,早年嫁与城北覃家的长子覃石嵋。”
李敬珩问道:“报官所为何事?”
“为请大人做主!那覃石嵋靠着我的嫁妆吃喝嫖赌,还要给那风尘女子赎身!如今家里已经没剩多少钱了,他便将我一纸休书逐出了家门!求青天大老爷为民女和小儿做主啊!那无赖还不给我儿饭吃!我儿饿的不行了这才跑出来寻我的!求大人叫那无赖还我嫁妆银子!”
我听言,气的浑身怒火无处发,只得静等李敬珩如何发落。
李敬珩下令:“去将那覃姓伙夫给我抓来,将程氏的诉状与他看!”
忽然我觉得有人拍我的肩头,我猛然惊坐起,瞧见了李敬珩正坐在我对面盯着我看。
“醒了?”他问我。
“陛下来了,陛下可是要回宫了?”
“嗯,走罢。”他起身过来扶我,我身上乏的厉害就扶着他的胳膊起身。一路上李敬珩的手都勾着我的肩头,将我半搂在怀里,引得有几位仁兄对我侧目。起先我还奇怪的很,是我脸上生了什么东西?还是我从前认识他们?
回了宫我就问步月,步月却说:“娘娘扮的公子,大抵他们是误会了娘娘与陛下了。”
原来是以为我是个断袖,可能我扮公子哥儿扮的实在是像极了吧。
那日回去后,李敬珩许多天没来福安宫,听他身边与步月交好的内侍说他近来朝中事多,都歇在了前朝寝殿。
最近总是容易疲乏,我便差云枝去替我叫温太医来请脉。
温太医问我是不是会时而梦中惊醒时而还会梦魇。我说也就这几日有了梦魇,常梦到些模糊的故事,以前也时而是睡不踏实的。温太医开了药方子叫步月去与他抓药,说是开了些凝神聚气的药,先慢慢调养着。
温太医替我请了脉就告辞了,步月与我说他是要去琅婳那儿诊脉,琅婳前几日就呕吐不止,今日特叫了温太医去看诊。
晚间我脱了鞋袜上了床榻,步月就来与我禀报,琅婳有喜了,已是两月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