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此文为红袖审核组推荐精华。 推荐评语:我们的爱情一直在流浪。我们抗拒婚姻这座坟墓,又被它所诱惑。 也许,坟墓是个令人不悦的字眼,请读者大人原谅我在本文的措辞,谁叫“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如此著名呢?如果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则未尝不是座诱人的坟墓。
——题记
日前,惊悉表姐将于春节后结婚的喜讯,虽说以她二十七岁的年龄,本当不起这个“惊”字。之所以如此说,乃因于我印象中,表姐好象未曾扎扎实实谈过什么恋爱,我从未见过或听到过她的男朋友,只最近方听得姨妈提及表姐也曾处过二三个对象,但听起来好象过程草草,来去匆匆,仿佛只是为自己书写几笔恋爱档案,以区别于我等零经验的门外游徒。直到这次真切闻知表姐有了一个大她三岁,薪水丰厚的男友并已领取了结婚证,两条消息同时来到,才知道一个人从单身到结婚是如此之快!在我与表姐最近一次见面的两个月前,还清楚记得当时姨妈抱怨她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谁知两个月后的现在,就是男友与结婚证的双份收获。至于他们决定结婚的实际时间,恐怕就更早了。其实细想,这也不值得我过分惊愕。毕竟,表姐作为未婚女士,年龄已不小,待到年后举办婚礼,她便是二十八岁的人了。
我身边的同龄人从亲戚到同学,已陆续有人走进了婚姻的殿堂。每当一个这样的消息传到耳中,便似一个含义丰富的音符,告诉着我人生道路的合理图景,并好象对自己具有某种暧昧暗示。
至今,婚姻这座被称作爱情坟墓的古旧景象,依然对我有着特别的诱惑力,尽管我在口头上经常表示出对它的无意和对独身的肯定。其实,我对它有着本我的欲望,同时又具有超我的拒绝与批判。由于在理性上对它的幸福功能的不信任,为了抗拒它的诱惑,在三年前便已暗暗决定此生要规避这座坟墓的吸食,使自己免遭阴冷墓气的蚀啮而变得更加干萎。我要避免这一可惧的人生远景。憧憬、欣赏、拒绝、蔑视、恐惧是我对婚姻真实而矛盾的全部情感。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比喻得十分恰当。一个坟墓二字,勾勒出了婚姻的关键要义。作为一个古老的习性制度,坟墓的定义让我们恍忽看到婚姻从遥远的古代走来,终以蹒跚不定的老迈姿态一把勒住我们的衣摆,死死不肯脱手。坟墓是个隐喻,它暗指新人喜气的洞房。那曾经是一个甜蜜、光鲜的小窝,经过岁月的沧桑,已成残垣断瓦,散发着坟墓的远古气味。如果把婚姻与坟墓再具体比较,你会发现它们是如此奇特地相似或对应。它们都是建筑含义的文化实体,只不过婚姻是某种建筑的抽象描述,坟墓则是具体的建筑显示。它们都曾光鲜无比,婚姻有着琳琅的娉礼和嫁妆,坟墓有着耀眼的陪葬品。新人都穿着鲜亮的美服,墓主也穿着庄重的寿衣。进入洞房和墓穴之前,都要举行呱噪的仪式和宴饮活动。这两个建筑都有一个空间上的美学中心,婚姻建筑的中心是婚床,坟墓的中心则是棺椁。这两个建筑都具有严格的封闭要求,洞房拒绝刺探,坟墓不容打扰。坟墓初始的光彩随着时间流逝,在阴冷潮湿的墓气侵蚀下最终化为腐败的气味;洞房的甜蜜融融,也终将被时间的刀刃年复一年地凌迟碎剐,削成乏味的骨架,并坚硬锐利地继续统治着婚姻堡垒。甚至就连它们的身份名称,也暗示彼此的相似。婚姻是爱情坟墓的欧洲原版,竟得到了汉语名词的隐秘响应——洞房,竟然称之为洞!洞穴,这是坟墓的表形手法,看得出,它是努力向世人暗示自己与坟墓的气质渊源。
然而这座具有如此阴森浓厚的坟墓气质,被称作婚姻的堡垒式建筑,虽经数千年风霜洗礼,却至今仍具有无穷的魅力。这是来自坟墓的诱惑力!它宛如一座历史遗迹,吸引着一代一代年轻人进驻,试图寻温其中的传统情趣。但是根据无数冒险者的透露,他们大多失望大于希望。尽管如此,进入这座坟墓的人们却依然长江后浪推前浪,人们似乎对它的憧憬永远不变。这其中固然有社会文化习性这一宏观力量的影响,但恐怕也包括婚姻对人们具有魔力般的永恒诱惑,就如坟墓是人们无可奈何的最后归宿一般,仿佛一种宿命。
作为婚姻建筑的逃避者,我担心社会文化习性的宏观力量,更担心坟墓的强大诱惑力,这两大力量都可能使我的独身愿望无法坚持下去,而且可能的比重相当大。我对自己能否独身一世并不乐观,尽管在理性上是这么希望着的。在过去的三年里,我的独身愿望也并非时刻坚固无比,它断断续续有过动摇,但大体上这一理性愿望还是坚持至今。而这还只是在未经女色诱惑下的艰难意志经营,否则,它可能比我料想的还要脆弱不堪。英雄尚难过美人观,何况我不是英雄?鉴于此,我对自己独身主义的人生前途深怀忧虑。
我深怀忧虑!忧虑,是不是并没有完整道出自己真正的内心状态?可能这忧虑的后面还有“愿意”吧?在本文中,我不想回避和掩盖自己内心真实全面的情感组成,正如前面已经说过“憧憬、欣赏”也属于我对婚姻的情感。这种情感显明了我在潜意识里对坟墓建筑的本我向往,它仿佛人对死亡归宿的终极渴望,而在生前却努力表现对它的抵制和拒绝。而作为坟墓关怀较为浓重的中国文化,人们对坟墓意义的任何建筑变体,都有可能表现出较其他民族更大的兴趣。这便涉及到坟墓究竟可不可怕的问题,坟墓与人生,与活着的矛盾问题。而转变为抽象坟墓的婚姻建筑,则是爱情与婚姻的矛盾问题了。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已毫不客气地挑明了婚姻与爱情的死敌关系。在绝大部分浪漫的爱情故事文本中,男女主人公之间的挚爱都萌生并生气勃勃于婚姻建筑之外。这已不需要做细致的举例。然而,除非是主角夭折的悲剧,几乎所有的爱情故事都不拒绝把爱情的步履最终引入婚姻的阴森堡垒,只不过届时戛然而止,故事完毕。就象童话故事通常的结尾句——从此,王子与公主一直过着幸福的生活但几乎没有什么故事继续涉及男女主角婚后如何幸福恩爱,似乎一种意味深长的回避。婚姻,这个堡垒建筑,竟然成为爱情向度的结尾坐标,用其封闭的坟墓形象,完成了爱情故事的诡异句号。它告诉我们,男女主人公在这个堡垒中将白头偕老,一生幸福,这便好似坟墓语义中的死者将归到另一个世界快乐生活一样。这种语义的微妙相似需要我们去体会。但是,我刚刚提到中国文化浓厚的坟墓关怀,在这一关怀下,它与欧洲版本的“婚姻-坟墓”会不会稍有不同呢?
编者按 此文为红袖审核组推荐精华。 推荐评语:我们的爱情一直在流浪。我们抗拒婚姻这座坟墓,又被它所诱惑。
我隐约注意到中国爱情故事对坟墓内部的向度延伸。虽然它们平时只是很枝末的东西。与西方经典爱情故事相比,中国的爱情故事经典经常出现了对婚姻后生活的描述。回顾中国历史上的爱情故事经典,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焦仲卿与刘兰芝,梁鸿与孟光,陆游与唐婉,许仙与白娘子,一个一个的故事浮现于我的脑海中。尽管其中许多爱情故事色彩悲戚,但无一例外地告诉我,作为夫妻关系的男女主人公之间的恩爱长绵。于是,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一定义仿佛就不那么坚固和普遍了。其实,我以为这并未违背“婚姻是爱情坟墓”的规则,不过是由于中国文化浓厚的坟墓关怀使其有着书写坟墓文本的另类热衷。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那时的社会不象今天可以给予男女们“漫长”的婚前恋爱时间,所以它的爱情叙述躯体不得不挤出一部分(甚至是主干)延至婚姻堡垒之中。但在我看来,更重要的是中国文化本身就气质阴森,这导致其对坟墓的阴森鬼气具有一定程度的免疫力。有时候,它们甚至相当友好。
举案齐眉的故事过程尽管不太合乎常理(梁鸿对丑女孟光从拒绝到热爱的转变居然那么迅速),甚至还时被批评为封建思想的典故,但这个文本在结尾的图景定格却具有永恒的美学欣赏意义。应该注意,孟光是一位心性很高很有自尊的女性,她对梁鸿“举案齐眉”的尊敬不能简单地理解为封建礼教压迫所致,这里面难道不是爱?而什么样的男人能够令她把这种爱倾注在日常生活的举手投足和眼波神色之间?当孟光跪坐下来(中国古代男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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