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染红了大半白草寺。
此行,算是圆满,除了后山金银洞。
当时出于本能,手一滑,切了方丈脑袋,尚且来不及问。
那就来日方长。
陈九一身血污,在寺庙洗心池洗了个脸,然后又在僧房找出一身干净僧衣,换上之后,寺庙乱逛。
这么好的寺庙,若是毁于大火,着实可惜。
从僧房又逛转到一个小院,院中央有眼八角井,专门供僧人倾倒香火,井底白灰甚厚,陈九呆呆看了半晌,决定还是先下山再说。
虽是释家之地,但陈九觉得颇为扭曲,心里忍不住感慨,真和尚念佛诵经,却成了地下枯骨,假和尚鸠占鹊巢,香火却旺盛如斯。
心里这般想着,脚步不停。
出了寺门,到达山门处。
夕阳已完全西坠,圆月当空,山风徐吹,山道上冷冷清清,与白日上山时大为不同。
正阳山脚下,由于香客云集,倒有几处客栈酒肆。
陈九整个下午都在侦查,米水未进,此时腹中饥饿,就来到一处酒家,叫了一碟蚕豆,一盘兔肉,一碗炸酱面。
店家瞧他打扮怪异,不僧不俗,荤素不忌,多瞅了两眼,终究也没敢说什么,片刻,熟食端上。
周围桌上也有些客人,对他指指点点。
陈九岂会搭理这些俗人,风卷残云,三下五除二,将碗碟一扫而光。
又叫了一壶老酒。
店家谨慎地来回忙碌。
却听外边有人叫道,“怪事年年有,今年格外多,我说老五,今个儿韩爷我碰到个奇事,你说怪不怪?”
店家一听声音,赶忙招呼,“哟,韩爷来了。”
外面走进两人,一个是大光脑袋,满身肥肉,脖子跟脑袋同样粗。
另一个形容猥琐,全身上下剔不出几两肉,走路都是探着头,踮着脚尖。
这个被称为老五的瘦子,接过话茬,“怎么了,韩爷?”
大光头一眼瞧见陈九,嘴里骂道,“直娘贼,鳖孙长得人模狗样的,就是不好好穿衣服。”旁边坐了,老五也贴着坐下。
店主连忙上了两碗酸梅汤,“韩爷,送您的,先开开胃。”怕他生事,便顺着刚才的话问道,“韩爷,咱是碰到了什么新鲜事啊?”
韩爷撇撇嘴,微微点点头,说道,“韩爷我今天下午,让你家奶奶去老驴家买几尾鲜鱼,哪知你奶奶到了老驴家,看到老驴拉着个驴脸,愁眉苦脸的。一问才知,这两天莫说是鱼,连鱼鳞都没打上来,往年这时候,咱这颖水,鱼多得直往船上窜哩!”
老五咦了一下,“韩爷,该不会是老驴骗你的吧?谁不知道,打渔的老驴,祖传水上漂,急了往水里一跳,不一会儿就能捉条七八斤重的大鱼上岸。”
韩爷笑了笑,“这倒不止于,我是老驴的常客,老驴即使生意再好,也会给我留着最好的鲜鱼,他怕我怪罪,专门跑到我家,说了件奇事,原来这几日,网捞不着鱼,是因为一只大鼋。”
大鼋?
正自酌自饮的陈九,闻言,心里一动,屏息细听。
老五颇像说相声里捧哏的,又问,“大鼋?那不是鳖中王吗?王八中的极品,怎么会是因为它?”
韩爷有些嫌弃道,“不懂了吧?这大鼋专食鱼虾,它将附近水域的鱼虾吃光,那老驴往哪里去捕?好比女人的肚子里没有蛋,你再捣,她也下不出来呀?”
老五猬琐地笑着,“对,对,对,韩爷说得对极了,那老驴怎么对韩爷说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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