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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爷压低了声音,说道,“老驴有个祖传的鳖哨,现在三月份,正是老鳖发情之时,老驴心想‘打不着鱼,就找不了暗门子,总不能用自己粗糙得长了肉刺的五姑娘吧?’于是就吹鳖哨。”
“这鳖哨是老驴的爷爷留下来的,一吹,能放出像母鳖一样的声音,就跟站在柳巷的骚娘们一样,花枝招展的,抖着帕子,嘴里叫着‘大爷,来玩嘛,’人是这样,老鳖也如此,公鳖听到母鳖骚叫,就会从水底浮上来。”
“然后就看到大鼋了?”老五问道。
“可不是!老驴叫了半晌,忽地见江水往上喷,周围水域登时浑了,定晴一瞧,好家伙,一个比磨盘还大的大鼋朝他游来。”
“老驴打鱼大半辈子,哪见过这等奇物。那大鼋一瞧,不是母鳖唤伴,却是一个糟老头吹哨子,焉有不怒之理,张开鳖嘴就咬,把老驴的船都咬碎了。”
老韩说到这里,瞅瞅四周朝他射来的好奇目光,十分满意,敲着桌子道,“幸好,老驴的船挨着岸边,老家伙吓得一窜三尺高,妈呀一声往岸上跑,回头一看,得了,裤子还搁在船上呢。”
众人哄堂大笑。
陈九心想,大家都将这当成笑话听了,岂不知,倒真有磨盘大的大鼋,颇为凶残,不仅食鱼,连人都吃。
而县令李益之在外地购来的大鼋,会不会就是这只?
如果真是这只,何不趁机将它铲除。
暗中坏了李益之的好事,岂不美哉?
想到这里,陈九转身,走到正侃侃而谈的两人跟前,拱手道,“两位,却不知这位老驴现在何处?我倒想见见他,说不定可以助他除了这只邪物。”
两人一听,大眼瞪小眼,继而齐齐大笑。
韩爷指着陈九乐不可支,“小子,你别以为穿个僧袍就能念经了,刚才韩爷我骂你没听到是不?瞧你浑身上下,不过百十斤,还不够那大鼋塞牙缝的,快快回家找娘亲去吧,莫在此贻笑大方。”
老五同样出言不逊,“真让你见了大鼋,吓得你屙在裆里,你让大伙瞅瞅,你头发也不剃,还穿着个僧衣,背后即使有和尚老爹们撑腰,也敌不过大鼋一口。”
陈九眼里寒芒一闪,这厮放肆之极,既不吃软,不妨给他来点硬食。
伸出巴掌,甩在老五脸上。
啪!
只一下,就把他打晕倒地。
“还请你带我去见那老渔户,”陈九对韩爷淡然一笑。
韩爷脸色大变,“小子,你竟然当我的面伤我的人,知道我是谁吗?我妹妹乃是冯半城老爷的小妾,只要我招呼一声,要你生不如死!”
四周顿时窃窃私声。
“哦,”陈九应了声,“现在你带我去见那老渔户。”
哦?韩爷以为他没听清楚,扯了嗓门,叫道,“我算是冯半城老爷的大舅哥哩,冯半城老爷!冯半城!”
“冯半城,原名冯劬,有两个弟弟,分别叫冯励,冯勃,冯劬还有个儿子,叫冯文远。”陈九笑意不减,“我最后说一次,带我去见那老渔户。”
“既然知道了,还不跪下,叩头认错!更待何时?”韩爷气得脸红脖子粗,妹妹进冯家这两个月,他只要报上冯半城,就没有不颤抖的,这小子怎么这么不上道。
陈九握住他的脖子,单手举高。
咕噜噜……
韩爷两眼往上翻,两腿乱蹬。
店家慌忙跑过来,虚拦道,“使不得,使不得,客官万万不可。”
剩下那些吃瓜群众,也是个个目瞪口呆,俱想,这个不僧不俗的小子,好大的力气,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