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下了有些许日子,这日天气却是晴爽,雪堆渐渐融化了,却是更冷了些,寒意如一层冰凉的羽衣披覆于身。
苏流茵已经在此处待了两日,段楚翊却并未问过她什么话,例如她经历了什么?她的脸为何会是这般等等,二人就这样心照不宣地待在一处,也不多说话。
她的身体大半是沉重虚弱,虽然想着绥中县的情形,更多的时候她还是惦记着孩子,说起来或许是母亲与孩子天生便有一种亲切的感情,木兮与青枫到底还是肯粘着她。
今儿午睡醒来,便和杏儿一同哄睡了青枫和木兮,正看青姨和杏儿在后园里翻晒着自姑苏带来的大毛衣裳,皆是还没有穿过的,花样颜色都是沈青莳挑选的时新样式,不禁有一阵愣神。
外头阳光正好,映照在大红袍子的珠饰上,明晃晃的十分耀目。
苏流茵抱住怀里的孩子不肯撒手,日影就这样无声无息转移,她蓦然抬头,却见青姨正安静站在窗边仰望远远天际,却也不晓得是何时进来的。
不觉笑道:“青姨,辛苦你了,这些袍子也没有穿过,若是你们喜欢,便拿去穿了吧,放着也是无用!”
“我们那里能够穿这些衣裳,小姐您如今也回来了,世子爷对您也是极好了的,过了这新年,世子爷也该前往西北去了,到时候小姐您只跟着一处去,该忘记的便都忘记了吧!”
苏流茵的语气漫不经心,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做人哪里能够那么容易,这心思也是不定的,就如同这同样的日头,在姑苏看就是比在应天看要舒服。”
姑苏富甲一方,却不如这应天富丽,倒是比此处平静祥和不少,人们留下来关注于自己生活的时间更多,这样瞧来这日光也更加充裕,即便到了冬日也暖意融融。
“小姐,您若是不愿意去西北,不如咱们一同会姑苏也好,杏儿愿意服侍左右,到时候回去的时候,也能联系左右的邻居,您还记得隔壁的那个孩子吗,您开面的时候他还来讨过喜呢,这小孩一年不同于一年,到时候还可以和青枫、木兮一出玩呢!”
杏儿说着话眼睛里闪着光,神采奕奕的模样,可见她对当年姑苏生活的怀念。
她说着转脸向苏流茵笑了笑,“到时候也去瞧瞧老爷夫人他们,好不好?”
苏流茵点了点头,只觉得手臂发麻,放下了孩子,又牵过杏儿的手坐在一旁去,远远看着锦绣堆褥中,青枫和木兮一边一个安静睡着,这才收回目光来。
“杏儿,我对不住你们,让你们跟着我受了许多苦,青枫和木兮也是多亏了你们的照顾,我答应你,到时候一定带你回姑苏去,只是现在,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你们只在此处等我的消息!”
杏儿眼里隐隐已有泪光,“小姐,您难道还要走吗?这才见面便要走了吗?小姐您有什么事也可以告诉我们,不要一个人担着!”
苏流茵握了握她的手,点头道:“你的心思我明白,只是有些事我必须要去完成,比起我自己一时的安逸,这些事更加重要!”
“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杏儿泪眼朦胧,又看向青姨,恳求道:“青姨,您也劝劝小姐,可不能再走了!”
青姨静静站在一旁,看着睡梦中孩子绯红的小脸,声音轻微得似柳梢溅起的涟漪,“人人都说这小儿年弱之时,父母理应躬亲扶养成年,我老了,见过小姐这样在老爷夫人的扶持之下长大,如今又要看着小姐的孩子长大,虽然不知道我还能看到何时,都说这做奴婢的身份卑微,这一辈子若是没有一个好的出路,便是一辈子在别人脚底下觅食,可是从那日我知道老爷夫人走了,我的心里也便再没有见过阳光明媚的时候了。”她的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神思荡漾在久远的过去。
她这样定定地看着苏流茵,“如今想起在姑苏的那些日子,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唯独这记忆中的人没了,我直到今日做梦还会惊醒过来,我已经想不出这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没了影儿是怎样的模样!在应天来的时候,小姐过的日子也不太平,崔菀柔那样一个人会弄出多少细作的手段来为难你,而皇上的恩宠不可依靠,只一番话整个苏府也没了,在梦里我只发疯一样想要留住这一切,到底也还是没了!”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我总当是自己福薄,怨不得天怨不得人,若是小姐也离开了老奴,我我又如何好断了念想。”
苏流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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