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书跟贝鹤鸣谈判的现场气氛,历来是刀光剑影的。今天气氛的这一突然改变,让梓书自己都有些猝不及防。梓书扭头盯了赵旗珠一眼,赵旗珠两忙端正了神色,再不敢展颜。梓书再望了贝鹤鸣一眼,便起身“休息10分钟吧。贝先生也请趁着这10分钟的空当调整一下谈判议题。丫”
梓书说着顿了一下,直直盯贝鹤鸣的眼睛“贝先生和我的时间都有限,没必要将时间再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梓书说罢径自走出会议室,回到自己办公室,立在窗前掏出根女士香烟来,这才知道自己的手已是在微微发抖。
以梓书聪慧,她如何不知她此时与贝鹤鸣之间的胜负?这一年来,她跟贝鹤鸣的谈判由最初的波澜不兴,到她终究压不住性子跟他发了火,贝鹤鸣倒是也与她对着拍桌子;渐到后来,贝鹤鸣一点点冷静下来,她倒是越发脾气坏了。
到今天,更是贝鹤鸣气定神闲地开始张罗两方公司的联谊活动,而她听都听不了了——谈判桌是一个无形的战场,两人看似谈判最终结果还未定,但是从局面上来看,她早已是输了的。
不过幸好钤印公司的无形资产都被她事先转移走了。日前故宫博物院终于首次公布了18大类的馆藏文物的名录。这在从前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外界也许不明白这件事的意义,只有行内人才了解——如果不是梓书主持着钤印,在贝氏入主之前就出版了玉华天宝,那么故宫馆藏文物的名录还不知道要到哪一天才能见天日。
故宫馆藏文物,自然少不了当年溥仪出宫带到伪满洲国去的那部分精品中的精品。而那些精品究竟都有什么,以及这半个多世纪以来的颠簸过后,那些珍品究竟是否还存在世间这些问题,多亏了玉华天宝给出了答案。
如果说故宫博物院的藏宝是那枚传国玉玺,那么伪满洲国时期流失出宫的文物就是磕掉了的那块玉角子。也许玉角子并不大,可是若是没了它,传国玉玺便只剩下残躯。
“梓书姐?”办公室门被敲响,是赵旗珠的声音。
梓书叹了口气,将女士香烟又搁回烟盒里。她在办公室里不准自己抽烟,甭管遇上多大的难处也不许自己放纵;顶多是最为难的时候将那香烟抽出来,搁在鼻子底下嗅一嗅烟草的气息。
“旗珠,进来。”梓书深呼吸了下,觉得情形好多了,又能含笑面对赵旗珠媲。
“梓书姐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赵旗珠通身的利落,虽然还在实习期,却已经很有了几分职业女性的气质。梓书瞧着这样的赵旗珠,就总是想起自己当年在新加坡的实习期。她也是这么大开始成了贝鹤鸣的助理。当年贝鹤鸣这样瞧着她的时候,是不是就如同她此时瞧着赵旗珠时候的感觉?
“旗珠你说。”梓书点头。
“靳副理,”赵旗珠换过了一个职业的称呼。她有这个习惯,每当要说严肃的公事,她就会称呼梓书为靳副理“我看出靳副理对贝先生的提议并不喜欢,只是若是以公事计,旗珠倒是建议您不妨接受贝先生的提议。”
“哦?”梓书转了下眼瞳,静静望赵旗珠一眼。
赵旗珠当初是以菊墨的缘由跟在梓书身边,一年来小心恪守着实习生的本分,只是帮着梓书做分内的事,倒是极少这样试图劝服梓书的。
看见梓书的目光,赵旗珠就面颊一红“梓书姐,我这样说,是太不懂规矩了吧?”
“没事,你说。”梓书倒是笑笑。她也曾是初生牛犊,她自己都记着,当初也有过不在乎贝鹤鸣小老板的身份,跟他争到脸红脖子粗的时候。
“我是想着,”赵旗珠有些局促“虽然咱们跟贝氏之间的谈判还未最终完结,但是钤印的未来却是定了,贝氏入主钤印是迟早的事情。副理为公司和员工的利益着想,一直跟贝氏在方方面面争取,公司和同事们也都感念副理的心思,只是——”
赵旗珠说着又停住,只抬起一双点漆似的眼珠子瞄着梓书。
“只是什么?你说下去。”梓书听着赵旗珠说到这个方向上来,反倒也淡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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