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启的身子,真已然差到了这等地步?”刘嫖睁大了眼。
听到这里,陈阿娇知道,她的阿母也做了同窦太后一样的选择--虽然同样身为皇室之人,她也会这样选择,可这不一样。这种感觉很糟糕,若她的阿母冲动地去为她报复,她定会抱住阿母,不让她去,且苦苦劝慰她放弃为申讨王娡。
而此时,却不是如此。
皇家人的血,或许根本就是冷的吧。
陈阿娇一时心头冰冷,虽明白她们依旧是最疼她的,却更懂得,在是非大事面前,那疼爱如此脆弱,如此地不堪一击。作为这样的皇室子民,或许是一种幸运,可作为他们的亲人,却只觉是如此悲伤。
而此时最大的悲伤还有:就在这一刻,陈阿娇突然意识到,若她是刘嫖或窦太后也会这样选择。
窦太后听了刘嫖的问题,只是一声长叹:“只怕便是这一两年了。”
刘嫖跌坐在地:“那王娡日后便能更肆无忌惮地欺负娇娇,娇娇若无法育子,日子,还能怎么过?阿母,您帮我和阿启说说,能否找个借口把娇娇送离宫中?我只求她一生平平安安,荣华富贵不敢再要。”
陈阿娇抬起头来,看向刘嫖:“阿母!”
她没想到,她的阿母虽为了大局不向王娡报复,却为她在求一条出路。
“娇娇出宫后去哪里?”窦太后问道,“此事娇娇分明是吃了亏,纵如今无法讨回,此仇却不可不报,我早已同阿启商议了方案。”
她在几下摸索出一卷圣旨,塞到陈阿娇怀中:“打开看看。”
圣旨打开,里头却是一道废王娡的密令,窦太后道:“另一份已经让人送去尚书大行了,今日急着叫你进宫,便是要你将这一份带走,等日后彘儿皇位稳定,若那王娡依旧贼心不死,便祭出此圣旨,废掉王娡。”
刘嫖眼中闪过一抹喜悦,继而又有些犹豫:“可是……孩子……”
“你们知道此时阿启在哪里吗?”窦太后轻轻拍着陈阿娇,“娇娇,莫以为我们真的要便宜王娡,她欠了你的,大母总有一日都要那王娡加倍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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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刘启没来长乐宫,自然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做。
长乐宫中殿,待那刘彻看完竹简内容,脸色铁青之时,刘启方叹了口气:“莫怪娇娇,她还小,不是故意疏忽。”
他这是在怕刘彻与陈阿娇日后因无子之事不和。其实说实话,陈阿娇一生无子嗣,对刘启而言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堂邑侯府如今的当家人陈午之前不成气候,可后来的种种表现,却让刘启有些心惊。再加上,陈家先祖陈婴初为东阳令史,后追随项羽,项羽死后方降高祖刘邦。是赫赫有名的将均。高祖后使其为楚元王丞相,又封邑一千八百户。
陈氏子弟如今虽越加不肖,无先祖遗风,但皇室却从未敢怠慢过。否则馆陶长公主刘嫖也不会下嫁陈午为妻。如此之人,默默无名时便已然被皇室防忌。在进献了抗击匈奴三策已然让刘启内心有了提防,再后来七国之乱陈午事后又被周亚夫上表夸奖,刘启却封无可封。心头自然更加防备了。
想要陈阿娇当媳妇,那是虽是因为喜欢陈阿娇,可更多的却是因为窦太后想要。如今王娡做出此事,刘启闻言先是为陈阿娇难过,后便立刻意识到了这是一个巨大的机遇:陈阿娇无子,便不必担心日后窦氏和陈氏独大。更重要的一点是--
刘启为孝道所缚,做出了许多并不甘心的决定。可他却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日后也受缚于女人。王娡的真面目被拆穿,他虽然有些难过,但更多的却是愤怒,按捺下没有收拾王娡,为的便是让刘彻好好认清楚王娡的嘴脸。
此时在让刘彻看罢了一切真相之后,他为陈阿娇说的那句话,便真的只是同情了:一个女人,在后宫无子该是多么悲凉啊。
“父皇,这都是真的?”刘彻不敢置信,“阿母她对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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