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卓三与他的梦想

正眼看我等的勇气都没有——而眼下，他们不知道你我的身份，他们现在表现出来的，才是最真实的戌亥八街。”

    他微微一顿，用手中折扇点了点眼前的人们，一股豪气顿时涌上心头，低声喝道：“大哥一身内功浩瀚似海，就连佛心山无门寺的佛心十八禅，也称大哥二十年内必能赶超他们；二哥剑法天下无双，郭无锋的无锋重剑与许茫然的茫然一式在二哥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他们俩最崇拜的也是二哥；但两位兄长却都忘记了一事，忘记了我卓家并非江湖门派，还是大魏望族！卓越自然不敢与大哥二哥在内功外功之上一争高下，但若是卓越也同大哥二哥一般醉心于武学，久而久之，我卓家在大魏朝廷里的地位就会一落再落，直到变成一个江湖世家！”

    他回过了头，看着齐叔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握成拳头坚定地道：“齐叔，晚辈不才，但却想接过卓家家主之位，外有大哥二哥，内有我卓越，我们兄弟三人齐心协力，卓家必将成为皇家之下的第一名门——而这戌亥八街，就将是卓某人的起点！”

    齐叔的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只是目光之中闪过了一丝暖意。他轻轻地拍了拍贵公子卓越的肩膀，轻声道：“善，难。”

    “晚辈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卓越长叹一声，不甘地摇头道：“实不相瞒，齐叔，这戌亥八街晚辈早已打听过了，虽然混乱不堪，但却意外地为不少人所喜——不论是过去的那位街吏还是现在的铁街吏，两人的目的都是将戌亥八街打造成为江湖儿女们歇脚的地方，既然有江湖人，那么这里自然也会变成另一个江湖，任何血雨腥风在这里上演都不为过的那种。说来好笑，晚辈此前便已经思索过，这街若是想要更进一步、更加繁荣昌盛，只怕唯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继续保持现下的规则，什么事情都不做。”

    嘭！

    一声巨响骤然从两人身边不远处响起，令得两人不由自主地齐齐转过了视线。

    那声音来源于两人不远处的一家店铺，店铺的木门已然被人轰开了来，一道人影也应声从其中倒飞而出，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上。卓越定睛一看，那倒飞而出的人影却是个江湖中人，他的腰间别着一柄长剑，穿着也与一般的江湖人无异，但他的脖颈却诡异地扭向了一旁，显然是被人以巨大的力气掰断了脖子。

    这被抛出来的竟是具尸体。

    卓越微微皱眉，他一种非常不协调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他抬眼望去，看了看那家店铺里面色阴郁的掌柜缓缓合上的木门，又看向了不远处只是瞥了一眼便继续高谈阔论放声大笑的伙计们，甚至他还能看到远方仍在斗嘴的老妇人与光头汉子，那两人也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围绕着包子馅儿的话题争吵了起来。

    一切都是如此平静，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卓越忽然觉得心底有些发寒，他看着那具倒在地上无人问津的尸体，忽然嘿嘿一笑，低声道：“看到了吗，齐叔，这就是这条街最可怕的地方——这是一条吃人的街，人命在这里的价值，甚至还不如包子馅儿。”

    齐叔闭上了眼，平静道：“江湖。”

    “的确，这里本就是另一片江湖。”

    卓越的面色有些发白，他直勾勾地看着那具尸体，沉声道：“但这里是京城之内，京城内不需要江湖，也没有让他们留在这里的必要——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这些家伙留在京城内终究是个隐患，就算陛下把这里当作大牢，终究是对他们太宽容放任了些。”

    齐叔看了贵公子一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齐叔为何摇头？”卓越皱紧了眉头，有些不解的看着身边的齐叔，“难道晚辈所言太过想当然了些？陛下还有别的难言之隐？”

    齐叔思索了一会儿，忽然看着卓越皱眉道：“背后。”

    “背后？”

    卓越也微微皱眉：“齐叔此话倒是让晚辈有些不解了，是指这条街的背后有陛下的影子？还是说京城的背后需要这些亡命之徒做事？这些倒是都有可能，不过就晚辈看来——”

    “都不是。”齐叔摇了摇头，看着卓越终于抬起了手指了指，“你的背后。”

    卓越的脸色微微一凝，他立刻闭上了嘴迅速回头，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身后已经多出来了一个面带温柔微笑的苍白书生！

    “幸会。”

    面色略微有些苍白的书生抱拳作揖，微笑道：“久仰卓三公子大名，铁某恭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