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大人泡茶是一件能让人感觉十分舒服的事。
一番行云流水一般的写意。
同是爱茶之人,穆尚书曾笑着与工部的几个侍郎说道,能寻到一个不错的弟子想来已经是穆尚书一生中最得意的一件事,而恰好这个弟子是个与自己一般识得茶中趣味一二的爱茶之人,穆子俞心下自然更是满意得很。然而,能见到林大人泡茶的时候却并不是件十分容易的事。
林子清平时每日里虽向来多有饮茶几盅,却很少自己动手泡茶,能值得他如此素净对待的一副好茶不多,而能值得让他亲自动手泡茶的人就更是不多了。
对着一壶往往勉强才能抿上一口的劣茶,林大人自然不必费了大半天的功夫净手整肃衣冠亲自泡上一壶的劣茶,若非有客远来,半夜独坐,他又何必大费了功夫泡上眼前这两杯的好茶?
茶盏中毛尖微卷的茶叶随着注入杯中近七分满的白水在杯中打着旋儿,慢慢地舒展开的一片嫩绿色……是上好的碧螺春。抬眼向着门外望去,在夜里更深处,远远的,望见了飘过来的一个白色的人影,柔软得像一片飘在天边的白云。
是一个女人。
一个从背影看上去美得惹人怜惜,身姿曼妙的女人。
女人从黑夜里慢慢地走近了这温暖而又敞亮的屋子里。夜里有风,却无雨,那白衣的女人的手里却撑着一把青色的油纸伞,走到屋前的时候,女人收了手上那把青色的油纸伞。
夜里的风似乎很大,风刮过她的脸颊,冰凉的寒意刺激着女人的脸上显出了一片白纸一般的白意。
女人一抬眼,便瞧见了案上正在摆弄着几样茶具的林大人,温暖的烛火摇曳,却印得那张烛火下俊秀的脸庞越发温良如玉,唇角紧紧地抿着,面色苍白,显出了三分的病态,眼神却是难得柔和几分。
林大人向着女人抬眼的时候,面色更是隐约缓了下来,竟是闪过几分柔和的温暖的笑意,“你我已许久不曾这般平静地坐下来好好聊上几句了。”
女人愣了愣,随后便笑了笑,为了林大人脸上难得一见的一笑,女人那张苍白精致的漂亮的脸皮子上也闪过几分既柔软又释然的笑意,“确实。”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几乎就要以为她的怨,她的恨,她料想自己半生的不幸,都比不上眼前这个可以说缔造了她一生悲苦的始作俑者的男人……现下不过的轻轻一笑,她的恨,她的怨,她的悲苦,在眼前这个男人的一声轻笑下,似乎又显得那么渺小,那么的微不足道,那么的……可笑。
他越来越虚弱的身体本就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她手上的那把刀不必即刻悬在他的头顶,最多不过一两年,他的心疾就已经足够要了他的命。边疆六年为将,她不知道在他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但确实早已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隐患,他虽然还活生生的站在人前,人后却要比任何人都要用力呼吸着才能勉强地活下去。
他的身体早已撑不住他一再的挥霍,他是朝野上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林大参政林大人,是百姓口中为民请命,亲民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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