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林滤公主一副“不知不觉”中被对方套出家族信息,对方心内已经估了个大概:家族做茶叶生意,本人乃是家中最小的公子,父亲运茶至漠北未回,结果家中又接到一批新酒,这可是比茶叶还要重要的大买卖。所以尚嫌稚嫩的公子只好与兄弟一起千里寻父求主意了。
内府主掌茶叶、新酒,林滤对于此两者熟的不能再熟,一番故作遮掩的话说下来,将对方唬的深信不疑。
更何况,在此趟生意之前,对方对于新酒也的确有耳闻,能做茶叶生意又能得到皇家最新推出的新酒,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值得交好的人家。
再从更长远的说,北地寒冷、干燥,酒是必需品,据闻新酒不但香醇浓郁,口味更是烈,与以往南地温醇可口的风格相差甚大,这种酒最得漠北人喜爱,若是能搭上这条线,简直比茶叶更得暴利。
于是等到酒足饭饱之后,林滤与对方已是“伯父、贤侄”相称了。
至于房间当然有,“伯父”二话不说让商队人挤一挤,腾出了一间上房。
“殿、殿下……怎么睡?”看着柔软的床铺,韩小长史眼巴巴的问道。
其实不说也明白,肯定是自己睡桌子、睡凳子、睡地板、睡什么都好,而公主睡床了。
但天知道连续三天骑马奔驰骨头架子都要散了,晚上又是睡不好,天天坐在那里一缩。若不是对方是柔弱的林滤公主,韩苏不好意思,小长史早就扑到床上打滚了。
“当然是我睡床、长史大人自便。”
“……”
就算心内明白但听到还是很受打击。
咬咬嘴唇,韩小长史不舍的看了眼床铺,犹豫再三,还是弱弱的开口:“殿下,床很大啊……”
如果她能轻易放弃舒适的生活她就不是韩苏了,当年还为了能吃上冬瓜炖鸡汤,而冒着杀头的风险女扮男装考进士呢。
林滤公主无语了,就这点出息还女扮男装?
“恩,是啊。”公主殿下平静的看着小长史,点头同意,一副没听明白暗示的模样。
实际上正好整以暇的看对方还能说出什么。
于是小长史以若无其事、闲话家常的口吻继续道:“看起来似乎可以睡三个人。”
“不会啊,三个人会很挤。”公主殿下淡淡回道。
“但起码两个人会很宽敞。”韩小长史小声辩驳。
“那么,”公主殿下渐渐收起微笑,“长史大人的意思是要与本宫同睡一张床咯?”
殿下竟然用了“本宫”,小长史条件反射的想否认。
“不、不……”虽然很想否决,但说不出口啊。
咬咬牙,韩小长史小心翼翼的良心建议:“小臣很瘦的,只需要那么一点点……”小长史伸手比出不到一尺的一个宽度。
“绝对会离公主殿下远远的。”
公主殿下依旧面色寒冷。
“连衣角都不碰到。”
还是冷。
“规规矩矩、绝不伤害殿下。”
林滤公主依旧面无表情。
小长史做出最后的垂死挣扎:“反正小臣不是殿下的面首吗?”
彻底冷场了。
良久,在忐忑不安的小长史想要举手投降表示睡地板的时候,林滤公主终于开口了。
“绝对会离我远远的?”
“是……是的。”
“衣角都不碰到?”
“没、没错。”
“规规矩矩?”
“绝对!”
至于伤害什么的不必问,韩苏这样的,林滤有信心一个打她十个。
更何况,她家小长史的身份自己一清二楚,之前的种种只是不能轻易答应,不然韩苏再单纯也会觉得不对劲。
“很好。”林滤公主向床边走去。
直到公主殿下躺在床上睡下,眼巴巴的小长史这才缓缓的移到床边。
殿下留了一半的位置啊。
韩小长史轻手轻脚的爬上床,小声问道:“殿下,我可睡了哦。”
林滤知道韩苏其实早就累的不行了,文弱的小长史随着自己连续赶了三天的路,晚上一觉都没睡好。
尤其今天,下马之时咬着牙齿浑身酸痛的模样,完全是硬撑,所以才会那么想要睡软绵绵的床。
“恩。”林滤公主应了一声。
刚沾着床便已经陷入睡眠的小长史耳边似乎听到殿下温柔的声音:“睡吧。”
☆、漠北离乱燕肃地
林滤是从猛然警觉中惊醒的。
估计一下时辰,应是午夜时刻。
同睡的香甜大意的小长史不同,公主殿下虽然因连续数天的赶路,也已经困乏的几欲昏沉了,但无论是只带了手无缚鸡之力的韩苏孤身在外,还是燕州地界不太平这点,都让这位谨慎沉稳的公主殿下时刻保持着一丝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