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见面虽然不错,但在我的看法中,却不如门上的对联,那才是真正的功夫。”
楚千一笑道:“龙大哥这话倒真是涛姊的知音,她自己也这么说,所以这张矮见她仍是拿出来使用,没有珍什而藏,也不在乎磨损,我说太可惜,她还笑我笨,说我只配当个珠宝商人。”
龙千里笑道:“这话也不错,平兄弟,你玩珠宝是行家,但对于品古董还差一些,古董之所以名贵,不在其本身的价值而在其年代的久远,假如这具几刻竣后珍藏起来就不够珍贵了,必须要用,使书面磨损一部份,行起来才像是多年前的古物”
楚乎想想道:“涛姊难道还想把它买掉成?’”
话才说完,门外有人接口道:“不错,兄弟,我正想把它交给你们如意坊经手,找个扬州的监商,把它给买出去,东西从我这儿出去就不值钱了。”
跟着人影一闪,一个白衣女郎掀帘而人,楚平与龙千里都站了起来,那女郎朝龙千里一望道:“龙大使不弃风尘,惠然至止,乃使蓬毕生辉!”
龙千里顿觉眼前一亮,这个女郎的确美,但只是美,一点都不艳,清丽淡雅,眉目如书,她的美是另一种钧昧,一种没有烟火气,不属于人间美。
拱了拱手,龙千里忙道:“龙某来得太冒昧。”
楚平笑道:“好了!好了!大哥,涛姊,你们都别客气行不行,大家揖来揖去,满口都是虚套有什么意思呢?”
薛小涛笑笑道:“这倒也是,无波小筑不是酬客之处,龙大伙也不是一般俗客,我们还是免了那一套吧,请坐。”
她落落大方地在矮儿的另一面盘膝坐下又笑道“我这儿很少有人来,所以连椅子都没响,委屈大伙席地而坐了,待茗你们怎么不倒茶?”
侍茗在门外端了一个漆盘进来,笑道:“小妞,你不是吩咐过,进到无波小筑的客人无一俗宾,不能以俗茗相待,我刚帮锄药把小炭炉给燃了起来,她去取水去了”
一面说着一面把盘小的茶具产在薛小涛面前,薛小涛笑笑,问道:“龙大侠习惯饮那一种茶呢?”
龙千里道:“龙某刚离席不久,一肚子汕腻,不敢糟蹋了佳茗,但愿得一盅清茶清清心。””
薛小涛笑笑,说道:“那就用冻顶的铁观音吧,恃茗,你去看水去,等三滚以后,立刻拿进来。”
恃茗答应着出去了,薛小涛笑笑向楚平道:“你来得正好,我也想找你,替我把这张桌子买掉。”
楚平一怔道:“游姊,你真要买了。”
陈小涛笑道:“当然了,不但要买,而且要骗,所以才要找你们如意坊。”
楚平顿了一顿才道:“我还以为你是在开玩笑呢?好好的买这个干吗呢?你又缺钱用。”
薛小涛有点凄凉地一笑,道:“怎么会不缺钱用,光是支撑这一处分坛,每月的开销就已可观了,净衣门不是官府衙门,有公费奉禄,我们还要解缴总坛例费,还要奉养那些已经退休的长老,处处都要钱。”
薛小涛叹了一声:“不错,我们是有收入,净衣门共计八大行业,医星相,倡优伶妓,都不是赚钱发财的行业,有的勉强能自给自足,有的却还要我这儿津贴他们,除了占星望气的地师能有搏余外,其他都是要我贴补的,尤其是我属下的一百多个串方郎中,上个月就要我这儿贴出了将近十万两。”
龙千里道:“一百多个人要贴出一十万两,每人差不多是八九百了,难道他们都把人人治死了赔赔偿棺材费不成。”
薛小涛苦笑道;“生意鼎盛是不错的,这一百多人行走四乡,都已经薄有名气,只是收入大增却错了,生意越好,赔累越多,差不多全赔在药费上去了。”
龙千里道:“原来贵属行医还兼施药,那就难怪了,金山银库也经不起亏累的。”
薛小涛苦笑道:“不是施药,是买药,他们的药箱中带了十三种药丸,每一颗都在十两银子左右,可是买出去的价格却没有标准,遇上化得起的,可以开口讨上个千儿八百,但遇上化不起就更惨了,说起来好笑,我每天早上起来在佛前一柱香,虔诚祷告,祷辞千篇一律,就是期望他们能遇上几个有钱的病人,能替我省下几文。”
龙千里肃然起敬,道:“贵门抱济世之心,默默行善,活人于垂死之际,比我们仅着一点武功,伸手管些不平事,即以侠义自命要高超多了。”
楚平笑笑道:“龙大哥这话我同意,丐帮做好事总是要收取一点代价,我们却是光尽义务,不取分文代价的,整年在外四处奔波,吃自己饭,忙别人的事,我不敢说比清高,却也不会差到那里去。”
龙千里只是笑笑,楚平又道:“欧阳师兄告诉过我,这二十年来,八骏友所有的开销,都是龙兄一人支付,为数也相当可观,龙兄每岁的田租收入全贴上了也不够。”
龙千里笑道:“我很惭愧,祖产有限,只能供几个人的花发,因此才组了八骏友盟,二十年来,不敢扩大会盟就是这个道理,你加入以后,我总算喘厂口气,满以为有你这位大财主可以分担一下了,那知道我明白如意坊的性质后,吓得找又不敢开口了。”
薛小涛叹户口气:“起初我还以为就只我一个人为钱而烦呢,原来别人也有同样的苦恼。”
楚平一笑道:“有人间江湖能一本万利,白手成家而不纳廉那天见到他们我倒要问问他们的决窍,怎么我们老是亏本呢?如意坊以珠宝贩买为业,那该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可是每年的帐目一对老是入不敷出,幸亏如意坊除了珠宝之外,还开设了一些附设的行业,倒是真能赚。’”
薛小涛道:‘你能赚我就苦了,前两年还好书寓的收入勉强尚能贴补,这一年来,光景大不如前。”
楚平道:“怎么会呢?薛小涛书寓是金陵城中首屈一指的,涛姊的名头也越来越大。”
薛小涛苦笑道:“不错,名头是越来越大。但收入却越越少,你没看见我在门口所悬的那幅对联吗?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现在赐顾的都是些读书人,很斯文,诗酒盘醒但读书人却不是豪客,没有一掷千金的豪举了。”
“能够进薛小涛书寓的总不会是寒士吧?”
“那当然不是,他们都是金陵的名士,或是一些退休的翰林故老,出手了不小器,只是不够养活几百人的,所以我撑持个门面都很苦!’“涛姊,我没想到你目下情况会这么窘,金陵不乏富贵,有些也颇为斯文,不是满身铜臭的俗卖。”
“是有!而且也不少,但商人就是商人,他们花了一分钱,总想收回一文代价,但我这儿有些是不买的,所以来了几次后,就兴味索然了,说了你也许不信,最近几个月,我是靠着买字在撑着。”
“买字?我倒是没听说,市上也没见你的字在流行呀?”
薛小涛一笑:“我的字值几个大钱,我买的是江南四大名士后祝文周的字,上个月一共买出九幅扇面,足足赚了几千两银子。”
“你那来那么多硕的?”
薛小涛笑道:“多得很,我学字,翠黛学金石治印,梅君跟竹娘练丹青,目前她们的功力还差,只能由我一力承挑,再有几个月,就会好得多,那时候四在名士的书书予求,大概就能混得过去了,我现在在街上设了一家裱书铺叫“宝华齐”专门供售名家真迹”
楚平叹了口气:“涛姊,你不怕被人揭穿吗?”
薛小涛笑道:“没有的事,前个月祝枝川到这儿来,我拿了一幅扇面,他居然化了四百两银子买了回去,他说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写的这幅扇面,他认为这是他的传神之作。”
楚平道:“四大名士中,祝大须子是个小器鬼,居然舍得化四百两银子买回一幅自己的字那真大不容易了,涛姊,你的临摹功夫竟然青出于蓝厂。”
薛小涛忙道:“这几个人书的造诣不能说差,但要说火候声在还差,只是他们的才华并不仅在书上,名士风流,他们在诗文上的才情却是我万万不及的。”
楚平道:“涛姊,假如你不需要”
薛小涛忙道:“我没有需要,是丐帮有需要,因此你帮不上忙,也不要你帮忙。”
楚平轻叹一声道:“是的,这是你们丐帮中的规矩,不取份外之财,我忘了”
薛小涛笑道:“污衣门伸手乞讨,净衣门却是严禁化求,假如是我本身有需要,你这义弟帮助一下干姊也是应该的.但这是我丐帮的事,你就不能管了,何况救急不救穷,你还帮帮我的忙,把我这张矮几找个大户销出去吧,一样的东西你们如意坊经手就身价百倍,替我找个暴发户,狠狠地敲上一笔。”
楚平道:“没问题,我交代一下金陵分号,明天你把东西交给他们就是了,不过东西交给如意坊代销,就要按规矩抽成的。”
薛小涛道:“那还用说,我还会不明白这个现矩,该抽几成,你照抽就是了。”
楚平一笑道:“说出来你别心痛,普通都是三七拆成,但是涛姊的关系不同,我吩咐给最恶的条例对半拆吧。”
薛小涛一笑道:“小平,我这帐是怎么算的,别人抽三成,你给我最恶条例,倒比别人多两成。”
楚平道:‘涛姊对如意坊的规矩还不太清楚,三七拆成是货主取三成,我们收七成,现在对半拆成,这已经是最大的退步,我们赚个力气钱了。”
薛小涛忍不住咬着嘴唇道:“小平,难怪你们楚家人丁不旺几致绝后,你们太黑心了,这简直是吃人嘛!”
楚平叹了口气道:“涛姊;你根本不了解行情,以为我们要得太多了,可是你要想想,为什么东西到了如意坊手里就会身价十倍或百倍,那不是凭招牌,更不是靠吹嘘,而是大把的本钱光垫上去的,就以你这一张矮几而言,你把它古董买,最多不会超过二万两,可是我们推出去喊价就在百万之谱,运到扬州后,首先要广邀当地的名士名媛,置酒高会,请他们大吃大喝一顿,然后在他们酒酣之际,捧出来请他们品题,不管是一诗文,一言一句,每人都是五千两的润笔之资,这已经是二三十万的开销了,经此一来,才能提高它的身价,下一步才是把那些买得起的主儿邀来,让他们去竞相出价”
“那些品题的都是行家,他们看不出破绽吗?”
楚平笑道:“古玩这一行没有真正的行家,都是人捧棒人互相抬起来的,而且化几几十万两来求品,也是提高他们的身价,即使真有一两个识货的,到时候也不敢开口了。因为他一说这是假的,岂不把别人也都得罪了,我准确个例子,我祖父为了救济一个孝子,把他家里的一枝发卡,用我说的方法,足足买勒五十万两,可是花费就去了四十万他照列抽去了十五万,我们还赔五万,所以我很少代人销货,都是买下来再买出去。”
薛小涛笑道:“这简直是行骗!”
楚平一笑道:“不错,所以我们了珠宝这一行,都是身外之物,骗的都是化得起的人物,无伤于廉,更不会害人倾家荡产。
薛小涛叹了一口气:“好吧,帮我弄个一二十万搪搪难关我也心满意足了,不过我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又来找我问什么消息了。”
楚平笑笑,说道:“是的,刚才我告诉黛姑娘了,我们是被龙卷风吹来的,所以向涛姊讨个确信。”
薛小涛微笑道:“前面三个暖阁都坐满了江湖人,而且全是为打听这个消息而来的,你要知道什么?”
楚平道:“他们要问的是什么?”
薛小涛笑道:“皇帝是怎么~副长相。”
楚平道:“你怎么回答的呢?”
薛小涛笑笑道:“我还能怎么回答呢,昨天来了四个客人,在这儿坐了一个下午,看样子气派很大,但是并不没有皇帝在内呀。”
“但里面的确有一个官家在内呀。”
“我没见过皇帝,怎么知道是那一个呢?”
“至少你可以从他们互相的态度上猜个八九分。”
“那就是自称为朱厚照的中年人,因为他来到此他后,话说得最多,其他人都只是含笑地听着。”
“官家本名就叫厚照,难道他到这儿来用的是本名?”
“我只知道皇帝姓朱,也知道他的年号是正德,大家都称他为正德天子,却不知道他的本名叫什么。’”
楚平笑笑道:“另外三个人叫什么呢?”
‘“一个叫朱英龙,一个叫裘中行的中年汉子,一个是老头儿,叫赵三相。”
“这三个人我们都见过了,朱英龙是官家的乾殿下,裘中行是锦衣卫指挥使,赵三相是他的师兄,也是孤烟门掌门人。”
“你都知道,何必还来问我呢?”
楚平笑笑道:“涛姊,你不是明知故问吗,我们自然是希望以你个人的看法告诉我们准才是真起码的皇帝,袭中行与赵三相不作考虑,就在其余两个人中间加以判断吧。”
薛小涛一笑道:“你真要问我的意见,我只能说朱厚照看起来不像个皇帝,因为他举止太轻狂,无人君之威,但那个朱英龙也不太像,倒是在他们这前单独来的那个中年人,自称为龙英的人才有点样子。”’楚平先是一怔继而笑问道:“那个朱英龙是怎么长相,跟龙英是否相似?”
“说起来不仅他们两个人有点像,连朱厚照也有点像,只是三个人中,以龙英的气度最为恢宏。”
楚平道:‘这就是了,涛姊见到了龙英,就是我们见到的朱英龙,也才是真正的官家。”
“你们是什么时候见到的?”
“不久之前,在秦淮河上,我们先还打上一架,末后朱英龙中独上我们的紫燕妨,谈得很愉快。”
“紫燕肪,你们跟燕玉玲那小鬼搭上交情了。”
‘涛姊认识她?”
“闻名没见过,不过据我所知,这妮子很不简单,风华绝代,技精心巧,我很想把她邀到丐帮来。”
龙千里一笑道:“薛姑娘迟了一步,平兄弟已经捷足先登,求得燕姑娘去当如意坊的女东家了。”
薛小涛微微一怔道:“是真的?”
楚平红着脸点点头:“是的,因为八骏中的欧阳善被人暗算,荐我补他的缺,我一人难以兼顾两边,必须要找个人来分担找的工作。”
薛小涛一笑道;“好呀!你这小鬼头,倒是会要花样,闷声不响把老婆给定下了,你这是跟我过不去。”
楚平不禁一怔道:“涛姊你这话怎么说呢?”
薛小涛道:“‘你前年在这里住两天,跟我那三丫头不避形迹,有说有笑的,你走了之后,害得她们整天为你朝思暮想,相思难逍,我还好言相劝慰,同时在她们面前拍下了胸膛,说一定会让她们称心如意,塞一个到你们如意坊去,现在你让我怎么交代?何况你定的媳妇儿,居然又是我想纳罗的人,这不是明着跟捣蛋?”
楚平道:“涛姊,梅兰竹三位是你的得助手,你舍得放她们走吗?”
薛涉涛道;“舍不得也要放,算起来她们等于是我的师妹,答应她们满了二十五岁就为她们挥人而嫁,这个行业到底不是一个女孩子的归宿,而且我还真答应过她们的。”
楚平道:“一个坑里装不下三棵萝卜,成全了一个,总会使两个失望的。”
薛小涛道:“那是各凭缘份了,反正我是这样答应她们的,而且在义父面前也请准过了,难道义父没对你说?”
楚平道:“父亲约略的说了一下,说我们家下一代人了太少,如意访的事务又烦,必需要从外面找人来帮帮忙,当然是涛姊这儿的人最理想,心胸、武功、能力都是上上之选,也能够接受如意坊的行事观念,只有一点为难的是他老人家看着三位姑娘都很好,简直无法决定了,叫我跟她们相处一下,作了决定再告诉你。”
薛小涛一瞪眼道:“混帐东西,义父既有了吩咐,你还是在外面另外定了,不是拿我们女儿家开玩笑,她们操此践业是为了一个崇高而伟大的目标,我可以保证她们都是清白的,不会导没了你们楚家。”
楚平连忙一拱手道“涛姊;小弟怎么敢?我定下了玉玲,所操的职业跟你们完全一样,可见这不是一个因素,否则小弟说不会来了,更不敢来见涛姊了。”
薛小涛一叹道:“你定下的燕玉玲,我知道你不是为了瞧不起她们的职业,心里还好过些,否则这早就拿板子挥你了,义父过了世,我这个义姊就能打你。”
“父亲在世,涛姊要打还不是照打,小弟难道还敢抗责不成,父亲临终时还一再吩咐,要我对涛姊多尊敬一点。”
薛小涛的眼睛有点红,轻叹一声道:“平弟,燕姑娘的一切条件一定比那三个丫头强吧?”
楚平道:“是的;她持事稳定,很有涛姊之风,冷静沉着也很像涛姊,而且精于机关暗器阵图,如意坊实在很需要这样~个人。”
“那也罢了,_三个丫头那儿我替你说去,只要真比她们强,我想她们也会平下气来的,只是痛苦难免,她们都是很痴的女孩子。”
楚平却笑笑道:‘涛姊,玉玲还有一个好处,一个短处,长处是她的气度极宽,不在乎找另外再邀两个帮手。”
薛小涛一瞪眼道:“小平,你敢打那个歪心思,实在混球,手里揣着,眼睛往锅里看,我看你是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