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思皱眉看着他,有些诧异。
知子莫若父,他非常清楚自己教出来的孩子是什么样的,仇雾瑙平日绝非如此作为,更不会在自己宅子里忌惮沐惜月。
“你怎么变得如此怕事?”
父亲的问话让他怔愣了一瞬,但他立刻回过神,尴尬地为自己辩解,“不是怕事,只是让他们放松戒心。”
这说法并不具有十分的说服力,但仇思也没有过多追问,点点头放他离开。
天色已晚,县府里的人大部分都睡下了,只有李太医以及他的门生还在药房里忙碌着,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探头看了眼,“有新的病人?”
“还不确定是不是疫病。”沐惜月使个眼色,让家丁把人抬到单独的房间,李太医放下手里的活儿跟出去。
为了不离开她半步,仇雾瑙自然亦步亦趋地跟上。
小烈在并不温柔的搬运中模糊醒来,并不怎么认识沐惜月,迷茫地望着她,“您是?”
“放心,我是太医。”她声音温柔,目光平和地看着他,带着抚慰人心的平静。
“哦。”他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一声,意识却不十分清楚,不知所云地答了几句后又昏过去,沐惜月熟练地为他检查着,余光触到仇雾瑙打量的眼神,眉眼敛了敛。
小烈的状况不算太糟糕,只是看上去吓人了点,她确认再三,判定他是正常的发烧,只不过在错误的时间点。
沐惜月仔细为他退了烧,又熬了药,托着他的下巴悉数喂进去,周到地照顾了半个时辰,眼见着他的脸色红润起来后才稍微安心。
“沐姑娘,天色已晚,该睡了。”她不睡,李太医也陪她熬着,浑浊的眼中满是疲惫与困倦。
倍感愧疚的人不好意思地为小烈盖好被子后才走出门外,“您去睡吧。”
“嗯,老身告退。”
而仇雾瑙仍然如影随形站在她身后。
“仇公子,您也该睡了。”她并未回头,声音却冷淡了很多。
一般这话说出来,就代表他不能再跟了,“是。”
他转身离开,还警惕地打量了一眼来来往往的人,生怕孟津又出现在附近,但依照他这几日的了解,晚上孟津一般只会在重要的大门处把守。
而且大半夜,孟津身为大统领不可能与沐惜月独处。
如此想着,他稍微安心。
小烈次日清醒,彼时仇雾瑙正好被沐惜月安排过来给他喂药。
见到昔日的少主,他猛地坐起身,吓得仇雾瑙往后退了一步,以为他要和自己秋后算账,虽然不怕,但架不住他破罐子破摔。
“公子,谢谢您。”小烈张口便是道谢,感激的目光不似作假。
“嗯?”他没明白这突然的转折。
“若不是您送小的过来,恐怕小的早就被老爷丢入护城河了。”他感激涕零。
仇雾瑙嘴角勾起,满是讥讽,开玩笑,他会救一个小小的家仆?刚要反驳,忽的想到什么,笑容一变,透出假惺惺的平和,“你毕竟跟了我这么久,算是我的半个家人了。”
听到一直侍奉的公子如此看重自己,小烈露出高兴的笑,颇为羞赧自责,“如果不是我突然病倒,您也不用在这里如此劳累了。”
“没事,现在不是好了吗?”他抿着假笑,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言不由衷。
在沐惜月的悉心照顾下,小烈的感冒发烧很快好转,为了报答,他自然地留在了县府,代替仇雾瑙跑腿,倒是给了仇雾瑙跟多跟着沐惜月的时间。
“这几份药送到乙字房。”沐惜月再度改良药房,熬出成品后递给仇雾瑙。
后者理所当然地回头打算吩咐给小烈,回头才发现没有人影,这才想起来小烈出去送药还没回来。
“劳烦公子亲自跑一趟了。”她微微笑了笑,看穿他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