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该如此多疑,他们三人早在周至村相识,经历这么多风风雨雨,抛开那些情啊爱啊的,他们也算是生死之交。
过命的交情,不该夹杂任何私人怀疑。
饶是如此安慰自己,他返回的脚步却仍然有几分沉重。
那边毫无所觉的沐惜月往甲字房去,季睦洲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出话来。
还有一小段路,莫名感到尴尬的沐惜月抿抿唇,意图打破沉默,“病人什么情况?”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刚才吃药之后忽然开始呕吐,之后出现腹泻,李太医看了看没确定原因,这才请你过去。”他虽然不是专业人员,却记得很清楚。
他一边说,她一边点头,脑子里飞快搜索着各种疾病的可能性,已经有了大致的应对之策。
“惜月,”季睦洲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不让她有心理负担,“你的身份对我而言无所谓,但是景墨的身份摆在明处,我不可能无视。”
“嗯。”她颔首,眼珠子转了转,示意他继续。
“所以你不用觉得我们之间疏远或者什么。”他不太擅长说这种话,因此有些磕磕绊绊,还有些难为情。
沐惜月眼神闪了闪,随即莞尔,主动与他并肩,笑着道,“睦洲这是什么话,我还怕你觉得是我在摆架子。”
虽然她已经竭力表现出季睦洲与她是好友,但在其他人眼里他们的身份仍然是天壤之别,这令她十分苦恼。
“船到桥头自然直,这里是辽安县,不必太过拘礼。”思忖片刻,她再度叮嘱道。
季睦洲只是点头,却神色莫名,不拘礼,景墨会不会有其他想法?
两人神色各异,到达甲字房。
李太医正在忙前忙后,刚才的病人被单独安置靠窗的角落里,其他人都自觉离得远远的,生怕自己被二度传染。
那个病人奄奄一息地靠在床上,连呼吸都十分费力,她心中一痛,赶紧上前查看,仔细询问下才知道他有呼吸道的基础疾病,持久的拖延下导致他的病情恶化。
这里没有先进的仪器,一切只能慢慢来,“具体哪里不舒服?”
她一边按压着他的胸口一边询问,同时低声吩咐下属去准备相应的药材煎药。
病人一副病弱膏肓的状态,颤颤巍巍地描述自己的疼痛,眼神哀切地望着她,恳求,“沐太医,您一定要照顾好的妻女”
“不用担心,我会治好您。”她轻柔声安抚着他的惊慌,敛眉检查。
的确不容乐观,但奋力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就意味着接下来的好几个时辰甚至一天两天,她都要围着这一个人转,随时观测他的情况,其他的自然照顾不到。
短暂的思索过后,她做出决定,低声拜托李太医,“其他病人就交给您了。”
大家同为医者,自然明白她这话背后的深意,他慎重点头,欲言又止。
心思敏捷的沐惜月立刻了然,宽慰他,“任何一条人命我都不会轻易放弃。”
“那老朽就等您的好消息。”他自然不会再劝,招招手将任务重新分配下去,其他太医点头顺遂应了。
接手这个危重症之后,原以为可以轻松些的沐惜月再度陷入繁忙,起先还能遵照约定和景墨一起用膳,到后面又变成了直接在药房里简单吃饭。
不肯妥协的景墨每日都顶着罩住整张脸的面罩端着饭亲自来找沐惜月,起先旁人只以为是皇上从京城顺便带来了她的小丫鬟,所以才形影不离地伺候着。
一次偶然看到“丫鬟”同沐惜月一起进了小房间,随后景墨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太医惊愕地一天都没有说话。
其实也不是多么意外的事,毕竟皇上宠妻是出了名的,只是没有想到会到顿顿都陪伴的地步。
“皇上对沐太医也太好了吧。”太医们私下也会交流,语气中莫不是羡慕感慨。
“听说两人相识许久,也算得青梅竹马了。”
这样的言论也传到过沐惜月的耳里,对此她只是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