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就让刘希永远留在这里吧。”既然刘希可以为了杨树盲目,想来也不愿意死在其他地方,沐惜月淡淡建议着。
意外她的发言,景墨认真注视着她,轻声问,“确定吗?”
“嗯。”关于刘希如何处置,从太医分批往回撤的时候她就开始思考,他站错了队,纵然本性不坏,也再留不得。
相反基于他在太医院待得长久,可能无意间会知道皇宫的辛密,留着不过是徒增隐患。
“我以为你会尝试劝他归降。”毕竟培养一个人才不容易,刘希还算是李太医的亲传,景墨内心已然接受她的建议,顺嘴多问了一句。
“已经知道不可能的事,何必再劝。”她面色平静,平静下收敛着一些可惜,到底是个有前途的人才,就这么放弃怪不值的。
景墨尊重她的专业和决定,“那就依你的意思。”
出于对刘希过往成绩的看重,当天季睦洲、景墨与沐惜月三人一同来到牢房,顾兴元被单独关在最里面,打算处决完刘希,再开始押送的事。
“哟,什么风把三位都吹来了。”将近半月的地牢生活使刘希衣衫褴褛,头发披散,形容枯槁,看上去如乞讨者,但说话神情淡然,悠然自得。
“来看看你。”景墨和季睦洲都不是会出声的人,沐惜月站在最前头,声音平静。
死牢里的人自嘲一笑,摇摇晃晃地起身,倚着木制栏杆,远远地看着她,“看我?一个将死之人,有何好看的?”
全然没有半分紧张与对死亡的惧怕,仿佛身在自己家中,闲适自然。
“你有过后悔吗?”她并不意外他的平静反应,往前一步,低声发问。
纵然是不可能的事,她也想再次尝试。
原本斜倚着的人站直身体,缓缓走近她,景墨与季睦洲不约而同地往前半步,随时打算挡在沐惜月身前。
“我从生下来就被教过一件事,做事不要后悔。”刘希缓缓勾出一个笑,在她沉默的打量里悠悠开口,“任何事,我都不会后悔。”
“好。”她回了一个字,心中已有答案,“既然如此”
“沐太医,你是打算处死我,对吗?”刘希打断她,晃悠着往前走,直到与她面对面,咫尺之间仅仅隔着地牢的木门。
旁观的两个男人更加紧张,手同时按上自己的武器,蓄势待发。
刘希忽而笑出声,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如此紧绷,“事到如今,活着与否,对我来说意义不大。”
“就算杨树做的是错的,你也要跟随吗?”沐惜月倒是很好奇他的内心想法,人有千种千样,有的人以普世道德约束自己,有的人却把另一个人作为行为守则。
眼前人显然是后面一种。
他呆了一瞬,疑惑涌上眼底,随即释然,“但他对我很好不是吗?”
“嗯。”沐惜月了然点头,后退一步,没什么好谈的了。
牢内的人忽而伸出手扯出她的衣领,她被扯得一个踉跄,景墨与季睦洲同时出手,前者将她拉回来,后者用剑背狠狠斩向刘希那只动作的手。
他的手背迅速红肿,面上却还是轻描淡写的,收回手。
“我不过是有话想和沐太医单独说而已,既然你们不许,那我也不妨直说,”他顿了顿,视线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我不是第一个,当然也不是最后一个。”
三人顿住,同时回过神,明白了他是的意思。
若是能问出结果,也不至于耗到现在,她沉眉看了他许久,“想必你是不愿意告诉我了。”
“看你们惶然猜测的样子,很有趣。”他斜倚在牢房门口,噏着笑,全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这公然的挑衅并没有惹怒在场的三个人,事实上,即便他说了,他们也未必敢全然相信,因此他此时说出这种话也许别有深意。
沐惜月敛眉思考半晌,出声,“刘希,你知道不管你说什么,我们都不会信,你执意说这句话,难道是在暗示我留你一命?”
倚着牢房门的人笑容僵硬一瞬,随即面色如常,摇摇头,笑着,“沐太医想多了,我不过是看你们无聊,给你们添点乐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