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已经放亮了,烛火还在燃烧着,显得有点多余。灯芯过长,燃起火苗冒着黑烟,弥漫着一股烟火味。还有几盏眼看烧尽了,瘫软在灯台上,扑棱棱地跳跃着,挣扎着。
曾律和乔度对望了一下,相互谦让,相互推辞着对方先说。
宗太后将眼光移到许丘身上。
许丘在拍打肚皮,一脸沉思,听见礼公公点名,才拱手回话。“禀太后,微臣认为,方大人捉拿刺客的事情说不定另有隐情,不妨先将人押到廷尉府,审问清楚后,再发落也不算迟。”他将头压得极低,侧目望了望严信。
严信的衣角沾了泥,在滴着水。宗太后也将眼光移到严信身上。相较之下,宗太后发丝间缺了饰物,还算齐整,看出一点临危时的慌乱痕迹。
那边,严信说得干脆。“皇上金口,恭请太后发落。”
“皇上觉得严大人的章程可还妥当。”
“母后觉得妥当,必然是最妥当的。”慕容需用尽力气说完话。
门边,一道人影晃了晃,就不见了。只是一晃,依然认出是方太妃。宗太后起身,走到一干人中间,拿着绢帕掩着口鼻,说:“还真是天朝的肱股之臣。”
说不清楚,是在说谁,是想要说什么。不过,一干人清楚的是,这一次宗太后又胜了,宗家还没有倒。被拖下去的只有方廉一人,可剩下的所有人却都有着和方廉一般的感觉,那就是死里逃生。
方廉被松了绑,押送到了廷尉府。
人都离开了,甘华宫终于恢复安静。
严纾将慕容需搀扶进内寝,侍候着更换衣服,低着声说话。“皇上,我爹会不会有事啊?”
慕容需惊魂未定,没心思回答问题,光溜溜地钻进被子里继续发着抖。
严纾掀开被角,追问着。
慕容需闭着眼睛说话。“不会,方大人没有说,朕什么也没有说……应该没什……么大事。”
“那也要想办法救方大人?”严纾想的是,如果不及时营救,说不定方廉就把父亲招供出来。
慕容需又次缩起头,不语。
严纾出着主意。“好在,宗凡不在京城,廷尉府有施大人在,施大人怎么说也是皇上的表弟,怎么也要听皇上的吧。”
“快去传表弟进宫来!”慕容需冒出被子,舞动着手。
严纾握住他的手腕。“这个不急,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母后。”
“怎么稳啊,母后她肯定全都知道了!要不,怎么那么快就抓到了方大人,还是你父亲。”
“不是还有母妃的吗?母妃抚养皇上长大,她可是最心疼皇上的人,而且还是方大人的亲妹妹!母妃可是比我们还着急的人!”
“对,对,对!朕怎么都没想到?那现在怎么办?”
“让母妃去母后那里说说情,探探口风?我觉得母后并没下决心处置方大人。看样子,是想把方大人从皇上的身边拉走?拉到她的那边去?”
“是,是,是……”慕容需扑进严纾的怀里。“皇后,幸好朕还有你!”
羽公公来催用早膳。“皇上,太后传话过来,皇上莫要误了早朝。”
“不吃不吃,不上,不上,就说朕病了。”慕容需噗通一声,倒下去,拿过被子蒙住头,裹紧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