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的南门已被打开,方卓引着大军入城。
丛绍见到宗凡,下马施礼。“绍儿来迟了,让公子吃苦了。”按说,出了京城,下了大殿,校检御史是无须向任何人施礼的。
宗凡欣然受礼。“先办正事,接管城防。”
酒儿迎过去,“哥哥,你怎么才来,酒儿的脑袋刚才差点就搬家了,他们冤枉我,还欺负我,哥哥要帮我出气!”
“无论他们是谁,一个都逃不掉,哥哥饶不了他们。”
四路人马涌进城来。
慕容策最先赶到渭西府,直接去寻施宏。
施宏穿着崭新的官服,逆着光端坐。走近些,才渐渐看清楚他的脸,拧成疙瘩的眉头,眼睛望着攥在手里的茶碗。
慕容策躬了躬身,说:“本王惭愧,辜负了施大人的托付,没有照顾好七夫人。”
施宏很是意外。“王爷应该是有许多问题要问。”
“本王还能为老泰山做点什么?”
茶碗被撂下来,随手在卷轴里抽出一张地图。一抖手,展开地图,城池营垒,高山河流,村庄田野,戈壁荒漠,西域的一切都在。
“陵村附近有田野,有河流,但是,上游是山国,山国连年开凿矿石,污染了河流,收获不丰,才时有饥荒发生,而渭西北边有一片沃土,只是少了河流,无法灌溉,一直没有耕种。如果能开凿水渠,引南宛河水入渠,西域便有良田,连连丰年。”施宏一边指着地图,一边说着规划,双眼放着憧憬未来的光亮。
西域江南,沃土千里,麦香溢溢,沉甸甸的麦穗打成捆,码成高高的粮堆,奔跑着小童,绕着粮堆嬉闹,城门口面黄肌瘦的流民面色圆润起来,泛起红光,泛着微笑……
慕容策打断他的浮想,问:“为什么?”
端起茶碗,缓缓送到嘴边。“皇权旁落,王爷的心可还安好?”说过,饮下事先准备好的毒茶。很快毒发,嘴里涌出血来。施宏很怕脏了身上的官服,撑着桌案两边,血滴滴答答,落到了西域地图上……
宗凡来的时候,人已是断了气。即使断了气,也难消胸头的怒气,吩咐乔里尸首城门示众。
慕容策觉得不妥,琢磨着如何劝阻。理由很多,没有定罪,没有旨意,容易扰乱了渭西兵士的军心,引起不必要的民意揣测,毕竟施宏深得兵士的拥戴,敌国虎视眈眈,难免横生枝节。这么多理由,就是不知道哪一条能够说服宗凡。
酒儿听说施宏是七夫人,她施姐姐的父亲,惊讶得不行。想到初到王府的日子,她在施瑜那里得到的照顾和温暖,就生出祭拜的想法。
好在,没有棺木。人刚死,还没凉透,放平躺在地上,好像睡着了般,看上去也没什么叫人害怕的。
即使这样,终究晦气。
身后就有大手扯住衣领,将她揪回来。“刚捡回来一条小命,就又奔着阴气的地方去?”
“王爷还好意思说我,自己跑去皇陵玩,都不带上酒儿。好些天不晓得回来,还以为住在那里,不回来了呢。”刚被捆过的手臂,一碰痛得紧,便失声喊起来。那边一松开大手,酒儿立刻钻进书房里。
慕容策唯恐她受了惊吓,只能随着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