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头猪。
我忘了我妈妈的模样。我只记得,我是她生下的最后一批猪。她在我出生不久后就被拉去了屠宰场,成了盘中餐。那时我更不清楚我还有个爸爸。我想他大概死得比我妈早些吧。
我同大多数肥猪没什么区别。
我生活在新加坡的某个农场,每天除了吃喝拉睡就是晒晒太阳。
好了,我必须得留点时间介绍一下瑞秋。他是农场主人的儿子,在我五个多月大的时候认识的。那时我已经不可思议地长到了七十公斤。
“很高兴认识你,胖子。”那是一个下午,他靠在农场的护栏上,自以为潇洒。
我并不介意他叫我胖子,但我并不想理他。原因是我很懒,比任何一头猪都懒。我们每天都会被放到泥土地上自娱自乐。但我却总喜欢趴在护栏前晒太阳并嘲笑同伴们不享受阳光却费力减肥。
“知道吗?我叫瑞秋。”
我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去表示我会理他。
“今天我失恋了,我最爱的人离开了这个村庄,去了遥远的大都市。”他突然显得很沮丧。
我撇了他一眼。
天啊。他才多大就谈恋爱了。他看上去只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
我漫不经心地摆了摆头,表示他已无可救药。
“你无法理解我的感受,因为你不曾爱过。”他试图套用电影里的经典台词,以强调自己已不是孩子并多么具有内涵。
接着他很紊乱地叙述着他和女孩如何一起逃学去钓鱼、帮助他考试作弊,捉弄班上某位类似于强夫的家伙,并且称自己和女孩有点像大雄和静宜。祈祷我能成为他的小叮当,最后很遗憾我长得有点像技安。
我无法忍受。即便我并不清楚技安是谁,总之我无法原谅有人觉得我令他遗憾。
于是我愤怒起身,大摇大摆地走向另一处阳光普照的空地,继续趴着。
“嘿!别走,胖子。”他故意绕了过来。
“听我说,胖子。”他滔滔不绝,根本不顾及我是否愿听。“我知道你或许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但我并不想像玛丽一样把苦水吐给她的洋娃娃听,我也不能把一切告诉彼得(牧羊犬),因为它很可能在妈妈面前出卖我。这是我的秘密,我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你明白吗?所以我只好告诉你,胖子。我观察你很久了,你是这里最懒的一头猪,你甚至连滚都懒得打。所以你也一定懒得告诉爸爸的,不是吗?”
“去你妈的。”我嚎叫了一声。实在太气愤了,我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连人都说我懒。
“太好了,胖子。”天啊,他居然以为我答应了他。“那么,从现在开始就是朋友咯。”
我彻底无言以对。
“减肥吧!胖子。别告诉我你想早点成为盘中餐。”晚饭时,同伴肌肉男告诫我。
“少来了!”我对剩菜搅成的晚饭很满意“你再减下去,那老家伙一定以为你是瘟猪,直接把你给埋了。”
这时瑞秋来了。
“瞧!胖子。”他拿着一盘菜。“如果我没吃完,妈妈会唠叨我的。所以我决定给你加菜。”
wow!我津津有味地吃着,顺便享受着同伴们惊讶而羡慕的眼神。
“给我留点,胖子,你已经够肥了。”
“死一边去!”我的屁股蹭开了肌肉男。
“瑞秋!”他妈妈在远处扯着嗓子喊他,于是他匆忙地走了。
“受宠若惊了吧?死胖子。”肌肉男冷嘲热讽:“你还真以为你会成为人的宠物?替代那条长得像老头一样的牧羊犬?”
“我想你大概忘了吧!”身上长着黑斑的猥琐男靠了过来,毫不客气地说:“你妈妈在为他们家生了一批又一批猪崽后一样被宰了,还有你的爸爸、哥哥弟弟们,都活不到一年就被送上了餐桌。还记得和你同一批出生的兄弟们吗?其中有一头还活不到一个月就被烹饪成香喷喷的乳猪,对了,还有”
“够了!我受够你们了。”我狂怒地吼着:“我做错什么了?我只不过趴在那听了他一整天废话而已,你们至于把愤怒和仇视都转移到我身上吗?”
“一年!”我强调:“一头公猪顶多活一年!别告诉我你拥有什么理想,并把自己崇高地定位为自然的一份子。我们和蔬菜没有任何区别,朋友们。能够快快乐乐地活过这一年已是多么大的奢望,所以我才不会蠢到把时间都花在减肥上,蠢猪们!”
我义愤填膺的演讲试图博取这帮蠢货们的歉意和敬仰。
或许是他们的智商与我依旧差之千里,所以结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完美。
肌肉难首先打破沉寂:“mr猥琐。你有过理想吗?”
“呃我想成为世上最美味的猪,让人类因为少了我而追悔莫及。”
“哇哈哈!”肌肉男笑趴。“太鬼扯了。就凭你那几块黑斑?”
“那你呢?肌肉男。”
“这个如果可以,我想当上”
“美国总统?还是联合国秘书长?”我接下话茬。
“哈哈,别扯了,胖子。我只不过想当健身教练。”
“哇哈哈哈天啊,健身教练?哇哈哈”
事实上并不好笑,也或许我们真的很蠢,那晚我们笑得连眼泪都掉下来。
自从瑞秋放暑假后,便天天找我谈心。他会把自己所有的秘密全盘托出,包括时常抑郁、尿床、恐惧爸爸经常打骂他,而妈妈不务正业地赌钱。他有时还会告诫我不要祈祷上帝,而是应该信仰伊斯兰教或干脆信仰佛教,前者不吃猪肉而后者压根就不沾腥。
有时,他甚至会偷偷把我带出去,和他那些所谓的朋友们一起玩。
天啊,我真不愿提到这个。
他们居然轮流坐在我背上使唤我兜圈,即便瑞秋很不情愿,但那都是因为他打赌输了造成的。
后来瑞秋实在不愿看我受委屈便独自带着我随处散步,即使有时被人认为是个整天带着头肥猪满街跑自以为时髦的疯子,他也不在乎。
但我在乎。我敢打赌,那几天我至少减了十公斤。
直到我七个月大。
那天深夜,我刚睡醒,同伴们被我拖起来调侃。
“你被耍了。”我挤眉弄眼地念着加内特在阿迪达斯广告里念的台词:“每当我打呼噜,拿下两届打呼噜冠军。你还真以为那是我在嗷嗷乱叫?不过说真的,那是我在念佛经。信不信由你。”这当然是瑞秋告诉我并被我改编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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