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温懒得应对苍启,只淡漠道:“许久未见,殿下可好。”
“我不大好。”苍启一字一句说,“这一月间我寝食不安,唯恐先生出了什么意外,好在先生平安无事。”
少年话中有明晃晃的委屈,也有化不开的愤怒。他忐忑不安等了一月,从未想过左温甚至懒得向他报个平安。
直到前几日司宁被关押在华安殿,苍启才知左温已经平安无事。
终究是自己能为太小,不值得先生重视,抑或先生从未将他放在眼中,全心全意顾念皇帝一人?
不管哪一种,都是苍启绝不愿看到的。
于是他今日冒着天大风险,前来与左温碰面,就想证明自己的能为。他已经逐步收回父王留给他的权柄,不再是以前那个软弱无力的少年,先生定会夸赞他吧?
但苍启思念已久的先生见到他后,狭长凤眼中并无任何欣喜之意。他冷冰冰地打量着苍启,扔出两个字:“愚蠢。”
“今日你前来见我,冒着天大风险却毫无收益,可谓愚蠢至极。”左温失望递摇摇头,“不懂忍耐不懂藏锋,有了一点进步就要向我炫耀。你和一个向大人讨糖吃的小孩,有何区别?”
尖锐话语让苍启面色发白。他眼见左温转身欲走,再也按捺不住,不顾一切牢牢拽住了左温手臂:“先生就是如此看我?”
左温扬了扬眉,似是根本不屑回答。
“莫非在先生心中,只能容得下他一人?”少年的眼睛似灼灼火光,又像深暗黑夜。
这句话在苍启心中辗转许久,现今他终于鼓足勇气说出来。
先前他本以为那只是敬仰之意,如同对长辈一般,渴望他的认同与赞赏。
忽有一夜先生入梦来,苍启才明白他渴求贪恋更多。
他想让先生只看自己,整个世间都只看自己一人,旁人分润不了先生一丝注意。
为了博得皇叔瞩目,先生不惜以身为饵除掉霍建白。若有丝毫差池,他就再也见不到先生。一想到这苍启既心酸又后怕,恨不能死死将他搂入怀中,再也不松开。
左温定定望了少年好一会,神色变幻莫测。
太好了,先生没有直接拒绝自己。
苍启似是受了鼓励一般。他大着胆子,牵起左温的手放在胸前,一字一句道:“我对先生的心意如焚天烈火,倾尽世间之水都不能浇灭……”
未等少年说完,左温就已厉声喝道:“住口,不可胡言妄语。上位者需学会舍得,方能成就大业。你太过意气用事,不配当我的学生!”
他似是气急了,几欲将手抽回,却叫苍启死死攥住不放。
果然如此,真是如此。刹那间,苍启既失望又坦然。
“先生如此助我,也是为了那人?”刹那间少年黑亮眼珠有了阴霾,淡淡一层却挥之不散。
苍启终于松开了左温的手,那人立刻警惕般后退几步。
“看在你曾叫我先生的情面上,我再劝你最后一句。”左温长睫微微眨动一下,似有两分不舍,“把握时机,胜者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