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胜者为王。皇叔教会自己如此,先生亦是这样。
有了足够的权势,他就能学着先生一般,将自己心爱之人层层围拢,让他再也离不开。
苍启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将他牵过左温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表情虔诚而缱绻。
沉沉阴云汇集在天边,天空压抑而沉暗。没有日光也没有微风,一如苍宇此时的心情。
光洁地砖光可鉴人,越发显得大殿空旷而可怕。
苍宇依然端坐在龙椅上,却无群臣朝拜,他身后连一名宫女太监都没有。
整座大殿中只有他与左温二人,那人依旧遵守礼仪垂手而立,固执得可爱。
恍惚间苍宇想起,当年他还是不受宠爱的三皇子时,站在他身边也只有左温。想不到十多年过去了,依旧如此。
“过来。”苍宇冲左温招了招手,神情温柔,“不必恪守礼仪,我想同你说说话。”
听见皇帝竟自称“我”,左温有些诧异。他踌躇了片刻,终于一步步走到苍宇面前,还刻板地小声说了一句“陛下恕罪。”
哎,看来他这习惯,不论何时都更改不了。
苍宇失笑般摇了摇头,似是闲谈般询问道:“当年秦家让你当我的伴读,却并不支持我夺位。你先前也犹豫许久,为何最后转而支持我?”
因为原主对你情愫已生,不想让自己心爱之人性命全无,左温心中暗暗回答。他拘禁地捏了捏袖子,宽大坦诚道:“陛下是个好皇帝,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假话。”苍宇揭穿得干脆利落。他并未生气,而是坦诚凝望着左温:“朕登基数载,自觉不是昏君,没想到今日竟会遇到如此之事。”
即将失势的陛下微微摇了摇头,似是奇怪又似困惑。
事情发生得太快,快到苍宇根本来不及反应。
一日前,桑家联合诸多世家一同发难,向天下公布苍宇十桩罪状。毒杀先皇与长兄,昏庸无道暴虐成性,横征暴敛不体恤民意,整个京城立时风雨飘摇。
那些世家还将皇长子的儿子苍启接出宫去,小少年打着替父报仇的名义,剑锋直指金銮殿上的皇帝。
三千禁卫军早被世家渗透买通,其余大将坐守边关并不能及时回防,困境绝境死境。世家这般行事着实准备充分,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
大概那些世家早就对他心生不满,直至此时才骤然爆发。苍宇身边的臣子或逃跑或背叛,想来早就听到风声。
眼看叛军就要攻入大殿,宫女太监立时四处奔散。唯有秦正雅一人还留在他身边,当真令人感慨不已。
不管此人是愚忠,还是固执,有他陪在身边,总好过自己独自上路。
苍宇惆怅片刻,忽然感慨道:“朕昨夜梦到了婉宁,音容笑貌一如生前。也许是她惦念朕,特意前来接朕。”
左温惊讶地颤抖了一下。婉宁,时隔许久之后,苍宇终于再次提起这个名字。
苍宇的皇位来得太过蹊跷,许多人都明白这一点。此次世家更借此发难,占据了大义之理。
明明先皇当时属意皇长子继位。谁料先皇去得蹊跷,只留下一道圣旨传位给苍宇,皇长子夫妇也同时暴毙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