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去找,他想那里应当会有时鹤春,他想知道哪只鹤是时鹤春,时鹤春要回哪座山。
找不见,他也只能这么站一阵,就要回去做他的大理寺卿。
白日里,大理寺卿用时鹤春写给他的那些东西,半点不留情地向朝中下手——执法秉公、铁面无私,午门前杀不完的除恶务尽。
作为秦照尘的他,又夜夜翻阅律法,条条剖开,只想找到个能撕出的口子,将时鹤春流放,送去个能过安稳日子的好地方。
这样的煎熬很快就把人熬垮,大理寺卿病倒在衙门里,高烧不退,第三碗硬灌下去的药也被吐出来,终于换了个新的郎中。
他端着药碗,胸口吃力起伏,看清眼前的人影,就错愕睁圆了眼睛。
“什么表情。”时鹤春也不想打扮成郎中——谁叫大理寺卿快病死了,他这个奸佞头子如今又彻底恶名昭著,叫人喊打喊杀。
冒名顶替的郎中走过来,仔细看了看秦大人:“我看看,怎么弄成这样。”
“没什么事。”秦照尘低声说,“你怎么出来……你身子好些了?”
“没好,命在旦夕,剩下一口气来看看你。”
时鹤春坐到他身边,摸摸他的脑袋,烫得甩了甩手:“秦大人想给我殉葬?”
这话本是开玩笑,却又叫秦照尘气息凝滞,说不出话。
时鹤春也觉得这玩笑开得不很妥当,替他顺了顺后背,将板正的公服解开:“我胡说的,你别当真。”
秦照尘没办法不当真。
案子查到这一步,再查下去,要斩的就是时鹤春了。
他没办法再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就这么病着……他宁可这么病着。
他浑浑噩噩躺着,隔了一会儿,发顶慢慢覆上些力道。
时鹤春的手在揉他的头。
这动作只在他们小时候……只那时候,时鹤春对庙里的照尘小师父做。
小时候的时鹤春,摸着小师父光溜溜的脑袋,对即将还俗的照尘小师父说,自己要带母亲出趟远门。
或许一年半载再回来,或许不回来。
离开寺庙回府的马车上,秦照尘听说山里着了场火,一大片林木烧焦了……听说可能死了人。
可能死了人,也可能没有,说不清。
秦照尘不知道这跟时鹤春有没有关系。他想去山里看,可他并不清楚那座山在哪,他想去找时鹤春,可时鹤春并没说去什么地方。
他不能问任何人,时鹤春的存在只有他和那棵桃树、那把笤帚知道。
他也不能和任何人讲,连庙里的师父也不能说……秦照尘不信庙里的师父,师父说那山里罪孽深重。
没有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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