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没见过她,丹尼。我没见过她,连她的头发颜色是什么样的我都不知道。她的死关我什么事?”
——这句话才是无法调和的起点。
丹尼尔被维克多的话气得呆了一下,随后皱起眉来,语气也严厉起来。
“……你是不是冷血?”
他不可能容忍维克多就这样事不关己地轻松出口一句“关我什么事”。
维克多承认,他这句话确实说得冷血无情。而稍停了片刻后,维克多抱着小狗的骨灰盒子,低着头,低声嘟囔着,“……又不是我害死她的。”
“把盒子给我!马上。”丹尼尔没有提高音量。
那是维克多第一次听到丹尼尔用这么冷淡的态度跟自己说话。他赤红色的眼睛闪了闪,片刻后便将怀里抱着的小木盒往地板上一摔,“给你就给你,我又不想要!”
盒子在地上摔出了裂痕,烧成的一根碎骨掉了出来。丹尼尔觉得太阳穴猛地一跳。他狠狠地瞪了维克多一眼。
“你是不是觉得……”
维克多安静地直视丹尼尔的眼睛:
“……是我害死妈妈的?”
“我承认,那时候我确实很幼稚。”维克多没有再接着喝酒。他安静地缩在椅子里,看着透明的大玻璃窗倒映出来的自己的影子。
过去了这些年再承认自己小时候的幼稚并不难。如果那件事发生在现在的年岁,维克多也不至于会心思敏感到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刺激的地步。
可那时候他怕极了。他在那个窗外夜风呼啸的夜晚整宿都没有睡着。他趴在丹尼尔的胸口静静地听着他的呼吸和心跳,心里盘旋着或许再也不会散去的负罪感和痛苦。
当丹尼尔轻声告诉他母亲的死因之后,维克多下意识地去问“为什么”。他没有问母亲是怎么死的,却去问“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杀害自己的母亲呢。
那未眠的一夜以后,维克多总觉得母亲是因自己而死的,而随母亲而逝的父亲也是一定是因为自己——父亲甚至不想与自己一起生活下去,因为自己杀死母亲。
小少年的心思百转千回,丹尼尔又怎么会知道。他或许可以称得上是吸血鬼研究专家,但可不是教育心理学的专家,怎么会懂一个七八岁的少年人幼稚而偏颇的心思。
“没关系的。”那位坐在对面的英伦绅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帽子,给予维克多充分的理解与安慰,“任何一个小孩子得知了这样的事实,多少都会认为是自己的过错而产生自责,再进而为了对抗折磨自己的负罪感而说出过分的话。这没有什么。可是——之后呢?你们兄弟两个是怎么和好的?”
“之后就恕我不再多说了。那是属于我们的秘密了。”维克多勾着嘴角,把酒瓶从这位好心的绅士面前拿了起来,握在手里,靠在椅子上,轻轻地眯起了眼睛。
偏执的少年人在说完那句傻话之后,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冲着丹尼尔狠狠地瞪了一眼,懊恼地学着大人吵架的模样摔了门,“行了,好了吧,我走了……不跟你在一起了,反正对你来说,我也是杀人凶手!”
“维基!维……”
丹尼尔只是想喊住他。但维克多不屑于被挽留。他才七八岁,平视还看不到路边新式电灯杆被贴上的广告名片。小孩子觉得像这样的争吵都是无可挽回的,所以小孩才总会选择离家出走。
维克多没判断错,丹尼尔当时确实很生气。先不提其他,单是维克多摔了一只可怜小狗的骨灰盒,就足够让丹尼尔愤慨了。
那天是梅雨季节还没过去的中歇时候,外面天地里的新鲜的泥土气味被微风吹散开来,马路还潮着的,低洼的地方积攒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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