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了。带着一件礼物,和一个好消息。
屋里,还弥漫着她的香味和声音,却不见她的身影和笑靥。
躺在沙发上,旅途的疲累,和困倦,潮水般地涌来。
那夜,暴风骤雨。
他又做了那个梦;一个男孩被雷雨声骤然惊醒,睁着朦胧的睡眼,赤着小脚,哭喊着,向母亲的房里跑去。
门开了。
印入男孩眼里的,却是一张陌生男人的沁着汗珠的背
惊醒。冷汗涔涔。
十年来,总是同一个梦,总是在同一个地方惊醒,总是惊出一身的冷汗。
推开母亲的房门,没有人。
窗外的天空,忽地崩裂出一道强光。泪水,也许是血,从那伤口里汹涌地冲了出来。
他冲出了房间。在暴风狂雨的街上,歇斯底里地奔跑。
而梦里的那个男孩,紧随其后,呼喊着父亲的名字。
蓦地,就看见了那盏灯。灯光,温柔地铺在窗上,如情人的目光。
他上了楼。敲门。
她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到来,或许,在心的底处,正忐忑地期待着他的到来。
他把那个男孩的故事告诉了她。
之前,他从未相信过任何人。
那夜的那景,给了他女人和男人都是丑陋甚至恶心的定义。他的瞳孔里,渐渐失去了人的影像。因此,除非在将他作为揶揄鄙视的对象时,同学和老师是记不起他的存在的。
生命的意义不过是等待死亡。
死亡之所以没有到来,因为他的心里还有一点如残烛般明灭的幻想;父亲知道了母亲的事,不辞而别。甚至在母亲和另一个男演员外出撞车身亡之后也没有回来。
他隐约地相信,父亲还记得他这个儿子。而他,只有凭借相片想念父亲的慈爱。
他在她的温软的怀里,流泪,痛哭。
屋里的灯,熄灭了。
她望着床头的墙上的那张照片,说她的故事。
新婚才三个月,她的他就回到了部队,参加一次抗洪救灾的战役。
一个月后,他回来了。在一个暗红色的盒子里。盒子上,放着一面锦旗。
首长告诉他,盒子是空的。他的身体,和大坝一起粉身碎骨。
从此,她成了英雄的妻子。
人们把她当作英雄的代表,感激而且尊敬。给她一座别墅,她拒绝了。给她一份既轻松又高薪的工作,她没去,依然是个平凡的小学教师。
没有人想到,她是一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女人。
人们以为,英雄的妻子,烈士的妻子,不需要别的任何人的爱情。因为,英雄的爱情会陪伴她一辈子。那个盒子,那些照片,就是她的爱情的全部。应该如此,也只能如此。
他懂。所以,他要她取下墙上那副结婚照。
他说,我想,他会懂你的,也会懂我的。
她取下了那副照片。
甜蜜,因隐秘而更加甜蜜。
他曾说,等他一毕业,就和她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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