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风雪夜托孤

个干瘦干瘦的婴儿，脸上满是爱惜。

    玉婆婆见这个孩子小脸蜡黄蜡黄的，嘴唇冻得发紫，虽然看上去已经有七八个月大了，可是瘦得跟小猫似的，不知道是过于虚弱还是睡熟了，迷迷蒙蒙地睁了下眼睛，又闭住了。

    玉婆婆唤来自己的儿媳，给孩子喂了一些热乎乎的米汤。一碗米汤下肚，孩子的气色明显好了不少，可是她还是没有醒过来的意思，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玉婆婆是个心软的人，见这么一个小小的娃娃，虚弱得连呼吸都听不见，眼眶马上就湿润了。

    “玉慧子！”沐姑子握住了自己爱徒的手，她的手冰冷冰冷的，可是似乎里面有一股极大的力量，让玉婆婆一下子振奋了起来。

    “我本想把这个孩子托付给你！不知道你……”

    “师尊……”

    “这孩子父母出现了变故，只能把她托付于我。不过，我现在的状况怕是养不了她，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你最合适。只不过……”沐姑子的眼睛看向床榻上那个一声连一声咳嗽着的男人，她来之前真的没有想过，自己这个遁入凡世的徒弟，生活竟也是如此艰难。

    “我可以的，你放心！”玉婆婆回答得斩钉截铁，“我喜欢孩子，我一定好好养着。”

    沐姑子深深地看了玉婆婆一眼，她没想到玉婆婆会答应得那么爽快。沐姑子心里感动，双手紧紧地握住了爱徒的手，感激的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来，只是说：“孩子交给你了，我就放心了。”

    “师尊对我恩重如山，往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必然不会饿着她。”

    “我替孩子的父母多谢你了！”沐姑子说着，就披上了那件雪都还未化的斗篷。

    “师尊这是要走？师尊，要我帮你看看身上的伤吧。”

    沐姑子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道：“只是一点小伤，已经处理过了，不碍事。”

    玉婆婆还没反应过来，沐姑子已经打开了门，飞雪像是一只凶猛的野兽，一下子把沐姑子整个吞没了。玉婆婆忙不迭地跟上去，道：“师尊，外面太冷，留下来过了夜再走吧！”

    “不了！你已经帮我解决了心里的大石头，就不再打扰了。”

    “师徒之间说什么打扰不打扰？师尊……我们难得聚在一起，至少吃点东西再走吧！”

    沐姑子回过头，艰难地一笑，道：“我在这多呆一刻钟，就会为你们多增添一些威胁。我得尽快走，不过走之前还是有些话要嘱咐你。”

    “师尊尽管吩咐！”

    沐姑子拉住玉婆婆，轻声道：“里面的孩子，是我千辛万苦才保全下来的。她的眼睛里有一只大妖的魂魄，你要时时提防处处小心。”

    “大妖？”玉婆婆脸色骤变，还好她也是经过事情的人，知道这件事不可声张，只是低低地说了句：“既知是大妖，为何不把它除去？”

    “若是除了这只妖怪，这孩子也必然活不成了。幼子无辜，我怎能下得去这个手？何况，她的母亲于我有救命之恩，哪怕我拼了我自己的性命，也不能让她受伤害。”

    玉婆婆点点头，她也是一位母亲，这点怜子之情还是有的。

    “玉慧子，接下来这孩子你要多留点心照顾，若是发现她眼睛里的妖力蠢蠢欲动，你可以用忌灵针扎她的攒竹穴，控制住它的妖力。若是忌灵针对她已经无效……”

    “那又如何……”

    雪越来越大，玉婆婆家门口本是一条热闹的街市，可是因为夜黑风高，漫天飞雪，如今空无一人，倒像是荒郊乡野一样安静。沐姑子在风雪之中呆愣了许久，直到她的头发已经被飞雪染白，她才悠悠地开口道：“那你就杀了她吧！”

    那一天的风雪真的太大了，玉婆婆一直都在想沐姑子临走时说的那一句话，她一直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她不知道当时的沐姑子究竟是怎么想的，要多狠的心才能把这句话说出口，那可是沐姑子用命保全下来的孩子啊！

    可是，假若不是沐姑子狠心呢？假若不是她狠心，那么，难道是这孩子有非死不可的理由吗？还是，那时的沐姑子就已经料到，若干年后，玉婆婆也是无论如何不会置她于死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