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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地里的来往不被人发现倒还好说,可像霍寒山这般明目张胆的往来,就是把刀往别人手里塞了。
更何况这掖庭的掌事内侍王公公,是丽贵妃的心腹,宫中后位空悬多年,丽贵妃执掌六宫堪比皇后,虽然宠爱不复从前,但生了个儿子傍身,赵王谢离析虽然没什么大出息,但也没惹出过什么大祸,安安稳稳当个闲散王爷终老是没问题的。
霍寒山与丽贵妃的心腹之人有了来往,落在有心人的眼睛里,只怕会惹出什么念头来。
霍士奇最崇尚中庸之道,在朝中四六不靠,为人处世都滑不留手,既不得罪谁也不讨好谁,他殚精竭虑建立的这样圆滑通融的大好局面,竟然被这么个蠢儿子给毁于一旦了。
打他算什么,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韩长暮听着霍寒山惨叫哀嚎的声音渐渐小了,他怕霍士奇下手失了轻重,真的打死了霍寒山,赶紧拦住了霍士奇,劝道:“尚书大人,还是先问话吧。”
霍士奇听话听音,赶紧收了手,点头道:“对,先问话,免得一会打死了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霍寒山嘶了一声,委屈道:“爹,我是您亲儿子。”
“老子不缺儿子。”霍士奇瞪了霍寒山一眼:“老子的儿子多得是。”
“......”霍寒山缩了缩脖颈,不敢说话了。
韩长暮看着鼻青脸肿的霍寒山,轻咳了一声,继续道:“霍寒山,你与王忠结交之初,知道他的身份吗?”
霍寒山觉得自己都委屈死了,他蒙冤坐牢,还被亲爹打得鼻青脸肿,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捡来的。
他瘪了下嘴:“我没跟他结交。”
“没结交你俩一块吃饭。”霍士奇的大巴掌又抽到了霍寒山的头上:“你他娘的怎么没说请你亲爹出去吃顿饭。”
霍士奇应该是被霍寒山接二连三闯的祸给刺激到了,彻底放飞自我,粗口一个接一个的不断蹦出来,完全颠覆了六部尚书的儒雅形象。
霍寒山抖着嘴唇道:“又,又不是我请客,是王忠请客。”
“一个阉人的饭就那么好吃吗,谁的饭你都吃,府里是饿着你了吗?”霍士奇大怒,不停的抽着霍寒山的头,抽的噼里啪啦直响:“你说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霍寒山被抽的眼冒金星,头皮发麻,只觉得再抽下去,自己就要假傻变真傻了。
韩长暮尴尬的咧咧嘴,脸色发青,又不能真的对吏部尚书开骂,把刀递了过去:“尚书大人,用这个比较快。”
寒津津的刀锋闪了霍士奇的眼睛,他一下子就停下了抽到发麻的手,甩了甩,背到身后。
别逗了,这是他的亲儿子,杀了他,谁疼谁知道。
韩长暮挑了挑眉,继续道:“霍寒山,你说你没有与王忠交往,那为何会一起用饭。”
霍寒山被亲爹暴打了一顿,打的鼻青脸肿,不但没有被打傻,言语反倒更加清晰利落了起来:“我与王忠只见过一面,当时我在西市买画,王忠恰好也在买画,他看中了一副前朝古画,我认出那是一幅假画,便提醒了一下他,避免了他上当受骗。”
韩长暮微微蹙眉:“然后你们相谈甚欢,一起去了西市旋复酒楼用暮食?”
霍寒山点头:“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酒劲竟然这么大,我越喝越晕,王忠问了我的家住在何处,他要送我回家,可我不知道他是没听清楚还是出了什么岔子,等我早上醒来后,竟然在旋复酒楼旁边的客栈里,而旁边,旁边就躺着。”他实在难以启齿,磕磕巴巴的把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韩长暮没有逼迫霍寒山说完,听了一半儿他就听明白了,什么买古画偶遇,什么相谈甚欢,这是做了个请君入瓮的连环套啊。
啪的一下,霍士奇的大巴掌又甩到了霍寒山的头上,破口骂道:“你丫有没有长脑子,你他娘的分明是被人给算计了,老子怎么会生出你这么蠢的儿子来。”
霍寒山是实诚,但不是真傻,当日他醉酒醒来,先看到了躺在身边的容郡主,又被奉命寻找失踪的容郡主的北衙禁军给抓了个正着,他就知道了自己是被人给算计了。
可他无力反驳自己的爹骂自己蠢,他可不就是蠢吗,他要是不蠢,怎么会被人算计呢?
他张了张嘴,低下头,任由霍士奇的大巴掌抽下来,发出雨打芭蕉般的声音。
他把这一辈子的巴掌都给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