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侍帮出错了门,结果找不着窗下的水池了,不过不要紧,宅子背后的花园不仅一样漂亮,而且更为宽敞。
他一边喝酒一边漫游,这里的院墙比大多数城堡的城墙还高,墙头的铁刺没有人头的点缀,实在是大煞风景,詹侍帮想象赖汉英的头插在上面会是什么样,耀眼的白发用焦油固定,苍蝇嗡嗡地在嘴里飞进飞出。
詹侍帮决定让武昌英王享受他旁边那根铁刺,是的,两位老搭档怎可分离?
要是有绳子和抓钩,他就能翻过院墙了,他胳膊有力量、人又不重,只需躲开尖刺就行,明天一早便着手找绳子,他决定。
在漫游途中,他一共发现了三道门——配有城门楼的大门,兽舍旁的侧门和隐藏在纠结的淡绿色常春藤中的花园秘门,秘门上了锁,另两道门都有人把守。
那些守卫长得很胖,脸光滑得像婴儿的屁股,个个头戴尖刺青铜盔,拿着长杆火枪,詹侍帮一眼就认出他们是那帮名扬海外的太监兵,他们的故事传遍了世界各地。
据说他们无所畏惧,也感觉不到疼痛,对主人誓死效忠,我要是有几百个这样的卫士就好了,詹侍帮心想,很遗憾我没在成为乞丐前想到这点子。
他沿着廊柱围成的走廊,穿过尖顶拱门,来到一个瓦片铺成的院子,一个女人正在井边洗衣服,看上去与他年龄相仿,暗黄色头发,宽脸上长满雀斑。
“喝酒吗?”
詹侍帮问她,她狐疑地回望。
“我没带多余的杯子,咱们得共用一个。”
洗衣妇拧干所洗的几件外衣,把它们晾起来。提利昂提着酒壶坐到石凳上。
“告诉我,我能信任丹尼尔斯总督几成呀?”
总督的名字令她抬眼看过来。
“一成也没有?”
詹侍帮咯咯发笑,盘起雄壮的腿,喝了口酒。
“我可不愿乖乖扮演这奶酪贩子希望我扮演的角色,但我有什么选择呢?大门出不去,你能把我藏在裙子里面吗?那样的话,我会非常感激你的,说不定还会娶你当老婆哟,反正娶过两个,娶第三个又何妨?至于我们的新房嘛……”
詹侍帮朝她摆出缺了半个良心的魂将所能摆出的最灿烂的笑容。
“我有个好朋友住在九江城,我没告诉你吗?等我跟他在九江领重逢后,我可以搞出好些乱子来,让好朋友和坏朋友打架(打仗),这不是很好玩吗?”
洗衣妇晾起丹尼尔斯的外套,那外套大得可以作风帆。
“你说得对,我真是满肚子坏水,应该去边疆好好反省,加入边防军团,所有的罪恶就被洗清了,大家不都这么说吗?可惜啊,亲爱的,到时候我们就不得不分手了,边防军弟兄们讨不了好老婆,夜里没有长雀斑的好老婆帮着暖床,陪伴你的只有寒风、咸鱼和馊啤酒,还有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怪物,夫人,你觉得我穿上单薄的太平衣会不会显得高大些啊?”
他又倒了一杯酒。
“说说你的意见吧,去北方还是南方?是忏悔昔日的罪过还是制造新的分歧?”
洗衣妇人看了他最后一眼,捡起篮子,自己走了。这种问题怎么能问女人呢?
詹侍帮心想,酒壶不知何时已经空了,要不要回酒窖里灌满呢?然而烈酒已经让他头脑发晕,下酒窖的台阶又是很陡的。
空酒壶从詹侍帮手中松脱,滚到院子的另一头,詹侍帮站起来,去拾那酒壶,当他矮下身子时,看到一个破裂的瓦片中长出了几朵蘑菇,那些蘑菇看似很白,菇伞下却有暗如凝血的斑点,詹侍帮拔了一根来嗅,这菇美味,他心想,却带有剧毒。
蘑菇一共七朵,七这个神圣的数字或许暗示着什么,于是詹侍帮把它们全拔了下来,再从晾衣服的地方偷了个手套来包好,塞进裤兜里,这番折腾让他又一阵头晕,他只能爬回石凳边,蜷起来闭上眼睛。
等他再次睁开眼,已经回到了卧室,倒在那张天鹅绒的软床上,一位金发女郎摇着他的肩膀。
“大人,”
她说,
“您的洗澡水准备好了,丹尼尔斯总督要您在一小时之内准备好,与他共进晚餐。”
詹侍帮从枕头堆里伸出脑袋,双手支着头。
“是我在做梦呢,还是你真的说的通用英语?”
“我会说通用英语,大人,我是被买来取悦贵族的。”
她年轻漂亮,身材苗条,生了一对蓝眼睛。
“你肯定干得不错,亲爱的,请给我倒一杯酒。”
她为他倒了一杯。
“丹尼尔斯总督派我来为您搓背、暖床。我叫——”
“——你叫什么与我无关,你知道ji女上哪儿去了吗?”
她脸红了。
“ji女当然是去赚钱了。”
“或是去赚祖母绿宝石、丝绸、金条,可她们究竟会上哪儿去呢?”
女郎给弄糊涂了。
“这是个谜语吗,大人?我猜谜语不在行。您能直接告诉我答案吗?”
不能,他想,况且我自己也讨厌谜语。
“我什么也不想跟你说,你也什么都不要问。”
你全身上下我唯一感兴趣的是你两腿间的部位,他几乎把这话说出口,话堵在舌头上,但他没有张嘴,说实话,连她的下体也不怎么吸引人,得了,我真是病得不轻。
“不是说洗澡水准备好了吗?我们可不能让伟大的奶酪贩子久等。”
洗澡时,女郎替他洗脚、搓背、梳头,还把好闻的油膏搽到他的小腿处,以减轻他的酸痛。
之后她为他再一次穿上军人的衣服:
一件有些发霉的深紫色长裤,一件装饰了金边的锁子甲上衣,穿上乌帆六合靴。
“晚餐后大人还需要我吗?”
替詹侍帮系鞋玹时她问。
“不用,我跟其他女人两清了。”
郁闷的是,女郎误解了他的拒绝,
“如果大人喜欢男孩,我可以替您安排一个。”
大人想要他的老婆,大人想要一个叫羊雨庭的美人,除非我知道她上哪儿去了。
“我想我改主意了。”
詹侍帮告诉女郎,
“在床上等我,如果可以的话,别穿衣服,估计到时候我会醉得解不开你的衣服把嘴闭上、腿分开,咱们共度良宵。”
詹侍帮露出那红龙的可怕一面,女郎有些害怕,但詹侍帮只是逗着玩玩。
“被干的时候你会害怕吗?”
他问他的床奴。
“如果大人高兴的话。”
“勒死你的话本大人才高兴,我就是这么处置一个强壮的士兵的,你以为你的主人在乎你的死活?当然不,你这路货色,他有上百个,但他只有一个我。”
这回当詹侍帮咧嘴笑时,他再次看到了她的恐惧。
丹尼尔斯斜躺在加垫沙发上,大把大把地从一个木碗里抓小辣椒和珍珠洋葱吃,他额上布满豆大的汗珠,肥脸上的猪眼睛一闪一闪的。
他手上的戒指熠熠发光,其中有玛瑙、猫眼石、老虎眼、碧玺、红宝石、紫水晶、蓝宝石、绿宝石、黑玉、翡翠,还有一颗巨大的黑钻石及一颗巨大的绿珍珠。
光这些戒指就够我一辈子衣食无忧了,詹侍帮饶有兴味地想,只要拿把切肉刀把它们割下来。
“坐啊,我的朋友。”
丹尼尔斯挥手示意,詹侍帮坐进椅子里,这把加垫“宝座”对他来说实在大得过分,乃是用来摆总督那张肥屁股的,为防万一,椅子脚还特别加厚加固过。
红武伯詹侍帮可说一辈子活在有权有势的坏人的世界里,丹尼尔斯的豪宅将这种不适感提升到了荒诞的程度,我就像狗熊巢穴里的孤狼,他心想,万幸这头狗熊有个酒窖,想到酒窖,他又渴了,于是开口要酒。
“我送来的女孩你喜欢吗?”
丹尼尔斯问。
“要女孩的话我自己会叫。”
“如果她做得不好……”
“她完全尽职尽责。”
“我是个大魔头,你没听说吗?”
詹侍帮坏笑着喝了口酒,
“我不要诸侯的残汤剩羹。”
“如你所愿,我们用餐吧。”
丹尼尔斯拍了拍手,仆人们便把菜端上,先上螃蟹扁鲨汤和鸡蛋酸橙冷汤,接着端来蜂蜜鹌鹑、烤羊排、红酒泡鹅肝、黄油萝卜和乳猪,这一大堆西方的食物。
詹侍帮看到丰盛的食物就想吐,但出于礼貌,还是决定象征性地尝一匙汤——谁知这一匙就让他着了道。
看来,那两个厨娘虽然又老又肥,活干得着实不赖,即便在杭湖城大帅府里,也没尝到如此美味,也许只是因为吃腻了。
他一边吮着鹌鹑骨头,一边问起丹尼尔斯早上的会议,胖子耸耸肩。
“还不净是太平天国的麻烦事,怪兽岛阿斯塔波和苏格拉底相继陷落,被钢铁女王攻陷,两个都是太平界创立之初就存在的怪兽岛奴隶制城邦。”
烤猪肉切得很精致,丹尼尔斯拿起一块烤得香脆的猪肉,蘸了李子酱,送到嘴边大快朵颐。
“我看过地图,怪兽岛离潘多拉岛十万八千里。”
詹侍帮用匕首插起一块鹅肝,据说杀人魔王会受到天庭众神的诅咒,他打趣地想,我还挺享受地狱的生活嘛。
“确实如此,”
丹尼尔斯表示同意,
“不过世界本是一张巨网,牵一发而动全身,酒?”
胖子大嚼特嚼一块辣椒,
“哦,来点更妙的。”
他再次拍了拍手。
仆人端上一个盖住的盘子,放到詹侍帮面前,丹尼尔斯倾身越过桌子拿掉盘盖。
“是蘑菇,”
总督就着四溢的香气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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