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尔后,庄王问南宫嗣,何人可快马加鞭持书赶至卫国,传天子令以告齐国来者。
南宫嗣遂推荐了成冲。
成冲闻之,领命,尔后前往军中点了三百轻骑兵与自己一同赴卫。
子突见他如此兴师动众,笑道,“传天子令,又不是打仗,若是我往,数十人足矣,你怎么弄得如此浩荡。”
“宣天子诏命,总得郑重些。而且……齐国此举,我总觉着似要有大动静。我多带些人马,若真是打起仗来,也好应付一阵。”成冲似半开玩笑地回答。
“大动静?天子令一出,齐公怎会再有大动静,想必那个卫朔也只有老死异乡的下场了。”子突道。
成冲看了看子突,问道,“你难道不记得虞国之战么,晋侯尚且没有因为天子出兵而有所忌惮,更何况如今已为霸主的齐国。”
“虞国么?那怎可同日而语。当时虞晋已是交战之中,自然不会贸然停战。可如今齐国一未大举攻卫,二又占了天子连襟的亲戚关系,岂会与虞国之战相同!”子突不以为然。
“如今天下,诸侯皆趋利而往,无所不用其极。君臣父子亦不乏反目者,更何况所谓的联姻之好。”成冲感慨道。
子突听罢,遂追问,“那你言下之意,难不成齐公会无视天子之令,一意孤行地替那个卫朔攻打卫国?!”
“我不知道……但我总感觉,齐公助甥是小,借机攻卫才是本意。”
“既如此,你何不去告诉南宫将军或是大王?”
“我全凭臆断,跟你说说也就罢了,怎可无凭无据地禀于大王。”成冲笑道。
子突听得他这番话,并不能尽信,却也知其不无道理。
临行之时,嫘牧前来向成冲自荐,“少傅大人,属下亦愿同往。”
“你臂伤未愈,不急一时。”成冲劝道。
“少傅放心,属下的伤已无大碍,还望能追随大人,同去卫国。”
成冲见嫘牧如此坚持,便准了他的请求。
周卫的距离与齐卫的距离相近,成冲带着轻骑兵日夜兼程,行了足有六日,方至卫国都城。
卫君黔牟一看到周天子的劝和书,不禁喜上眉梢,忙不迭地差人拿去给齐人,又奉成冲等天子使臣为座上宾。
等到齐人见了周庄王诏书,碍于天子颜面,便答应了卫君遣人归齐,向齐襄公回禀后再作定夺。
卫君黔牟焦灼地等着齐襄公的回复,期盼着一切能如周天子诏上所言,齐襄公不再干涉卫政,他这个卫君也就得以坐得安稳,毕竟几年前国中兵反、驱逐卫朔的事,也让卫国的实力有所削减,若是真与齐军短兵相接,必然不敌。
等待的这几日里,成冲得以结识了卫国的两位公族大夫,公子泄与公子职,这两个人是卫国先君之弟,名义上是卫国的左右公子,实则掌握着卫国的朝中大权。当初,正是此二人带头起兵驱逐卫朔,才立了黔牟为卫君,尔后,卫君黔牟为表感激,便对二人言听计从,极为倚重。
公子泄为表达对周天子的感谢,专程设宴邀请成冲入府一叙,并由公子职作陪。
成冲应邀而往,他本以为一人之下的卫国大夫,其府上必定是气派华丽,却不想公子泄的府中陈设却是节俭素朴的很。
酒过几盏,成冲问公子泄道,“上大夫以为,齐公会否从天子诏意?”
公子泄沉默了许久,方叹息道,“齐公之人,刚愎自用,荒淫无道,恐怕难以秉承天子之令。”
成冲见其已有准备,遂问,“若如此,大夫欲何为?”
“自卫君由我二人拥立以来,兢兢业业,靡有差忒。时至今日,我二人必不负卫君。”公子泄言辞甚笃。
不负卫君……莫非他二人已有抗击齐军之心?
正当成冲思忖着,公子职又道,“今日请少傅大人前来,是希望若他日齐军真得兵临城下,少傅大人能向天子请援,以助卫国。”
成冲眉头一皱,想着虽然卫君黔牟是周庄王的女婿,但若是真得打起仗来,庄王能否发兵驰援以对抗齐国,他可不敢妄测,于是只道,“若待彼时,成冲自当禀明天子,以求援助。”
“除此之外,子职另有一不情之请,相求少傅大人。”公子职接着道。
“什么事?”此时的成冲方知这两人已是筹谋已久,才请他而来。
公子职与公子泄相视一眼,见着公子泄点了点头,他方开口道,“我二人思量着,若是齐军来袭,援军不待,还望少傅大人能救下卫君和芸姬,护送其二人入周,以保我君安!”
难道这两人是做好拼死一战的准备了么?成冲惊讶着,既知不敌强齐,又何苦死战?
公子泄似乎看出了成冲的疑虑,正色而道,“人固有一死,有死于利者,有死于义者。我与职贤弟求仁得仁,死生亦无愧君主!”
成冲听罢,不由得心生敬佩,遂承诺,“成某愿全力以赴,护佑卫君及夫人周全。”